我看见了我在那儿-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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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得罪了!原来姐姐是蔡京老贼跟前的红人啊!那正好,且请姐姐在此盘桓数日,待小弟我取了老贼父子项上人头,再来给姐姐请安。哈哈哈哈……”若云没想到这小小毛贼,竟是油盐不进。只得寻思着换过怎样一种说辞,哄得小贼放她上去了再说。恰在这时,一个雷鸣般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震得井上土坷垃纷纷往下掉落,也把井下那匹雪白的追月驹惊得愈发烦躁不安,发出的嘶鸣声愈发显得悲怆。而树叶与土坷垃反过来又受马嘶影响,扑簌簌地往井下直落。一时间,尘埃四起,迷得若云的眼睛都张不开,哗哗地往下淌泪水。
若云脏兮兮的手背忙着擦被尘沙呛出来的泪水,在井上的两个人看来是在哭泣。后来的那人就用力敲了一下先头那个人的脑壳,恶声恶气地说:“你个臭小子说了什么了?把肥羊都吓哭了?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吗?宰羊之前一定要让羊保持心情愉悦,那样肉才不会酸。现在把羊吓尿了,酸不拉唧的谁吃得下去啊?”
这几句话把若云吓得魂飞魄散。不知这人可是梁山好汉中菜园子张青一类的人物?劫财也就罢了,再无耻些劫色,再再无耻些害命,但吃人肉的在现代人眼里是怎么都无法理解的。浑身正瘫软着,突然感觉蛇一样的东西绕到了身上,越锁越紧。甚至还来不及喘口气,若云就被人拎了出来。倘若此时可以选择,若云宁愿呆在幽闭暗黑的废井之中。
月亮底下,若云把站在自己对面的大汉看得清清楚楚。即便是银子般亮晶晶的月色,也洗不白这大汉的黑脸,因为他根本就是现代人所说的返祖现象,全身全脸的毛发浓密得比原始森林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他的脸简直就是一个长满黑毛发的大圆球,在月亮的清辉下愈显恐怖渗人。若云仅凭这大黑球拉自己上来的招式中就知道对方是个练家子,自己初学的那一套擒拿手还是别拿出来献丑的好。她的脸藏在斗篷的阴影处,头脑却在转得飞快。她必须在对方对她进行恶意处置前,尽量将自己脱离险境。
大黑球把她拉出后,并没顾得上为难她,而是继续把拉自己上来的那条银练投入井底,打捞那匹追月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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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遥远的传说:六十九、柳暗未必花明
若云看得出来,大黑球对那匹追月驹的兴趣明显高出自己。井壁狭窄,正好一个马身子的宽度,马因此也被井壁卡得死死的,半天上不来。
大黑球嘴里叨咕一句“直娘贼”,就一头跳进了井里。小毛贼明显是想过去看,又怕若云趁机逃走,遂走过来推着若云一起走到井口处。若云本想趁机使出擒拿手,一两招之内把他搞定,自己先赶到汇合点,再搬兵过来营救宝马也不迟。可是受好奇心驱使,她也想知道,那个大毛贼黑头用什么怪招才能把追月驹弄出来?小毛贼押着若云一起趴在井边往里看。井真的很深,视力尚可的若云瞪大了眼睛也没看清大黑球究竟在井里的什么位置。她能看见的唯有月光照在井壁发出的一个类似舞台剧上的椭圆形的追光。
风在嘶嘶地吐着冷气,月亮好像也打起了寒噤,整个峡谷仿佛突然之间被一层迷雾笼罩。就连近在咫尺的小毛贼好像也突然失去了影踪,唯一能证明他的存在的是他呼出的气息,有如一股不小的气流,吹动着若云头上带着的秀士巾。不远处,一声异常令人惊怖的啼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看不清人影的小毛贼牙齿开始咔嗒咔嗒捉对打架,他口齿不清地对井底说,声音小到几近是耳语:“黑头哥,快快上来,狻猊来了。”
若云听得分明,神色一凛,心道,莫非小贼口中的狻猊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吗?若云是中文系毕业生,所以她非常了解,“狻猊”为传说中的龙生九子之五,形似狮子,喜静,好坐和喜食烟火。通常作为一种吉兽图案雕刻在香炉上,据北宋徐兢《宣和奉使高丽图经》“陶炉”载:“狻猊出香亦翡色也,上为蹲兽,下有仰莲以承之,诸器唯此物最精绝。”
正欲开口询问,刚还在井边惊慌失措的小贼已噗通一声跳进了井底。若云正自犹疑,一头人立的银兽已悾悾地走来。银白的月色下,银白的怪兽竖起了前爪,仿佛随时都可以拍了过来。额头上的角,锋利有如一把匕首,直指星空。若云呆若木鸡,只担心那把犀利有如匕首的独角,果然把星空捅出一个大窟窿。
若云站在如银一般的星空下,仿佛中了某种蛊术一般,迈不动脚。凭着本能,她明明知道应该跟着小贼跳进深井。可奇怪的是,任凭她集中所有的意志力,拼命想往废井里跳,身体还是不听使唤。她只能悲哀而无助地站在光华如水的月色下,望着那头银白的怪兽踩着月色,悾悾地走来。
恍惚中,她听见了底下有人骂她笨婆娘,一根熟悉的银练就倏地缠住了她的脚踝,她的身体就像颗倒栽葱般往下坠去。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长满银毛的爪子一把拽住了她的另一只脚踝。两边各一用力,若云就听见自己细细的骨骼发出嘎嘎的声响。她吓得魂飞魄散,嘴里尖叫着快放手,你们要把我撕碎了!
撕扯的力道还是不能势均力敌,井下的两人明显已拉不住她。她隐约听到一句“放手罢”,果然,朝下坠的力道突然就消失了。然后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被怪兽拎了上来。怪兽把她拎上来之后,轻轻一个巴掌就把她拍得滴溜溜转。当她像个笨拙的卡哇伊在月色下打转的时候,怪兽喉咙里发出类似人类呵呵的笑声来,又伸出巨掌随意一拦,若云就止住了打转,却仍止不住摇摆,噗通一声重心失衡,再次像个笨娃娃般倒在怪兽的脚下。
看来怪兽童心未泯,很喜欢这个游戏,也不急着掏若云的脑髓吃,只一味提溜着若云玩类似冰上滑翔的游戏。一掌把她拍出去,任她滴溜溜地转几圈,然后再一把拉住,看她因为惯性一时收不住脚,噗通一声栽倒在脚下,仿佛乐此不疲。聪明的若云发现这个秘密后,再旋转的时候就加上了几分刻意。到后来,她居然把小时候练过芭蕾的功底都拿了出来,交叉高举双臂,轻踮一只脚尖,动作优美得简直像一只美丽的白天鹅。怪兽果然愈发痴迷,站在月色望她的眼神里也渐升腾起雾一般的东西。再把她拦住的时候,动作仿佛也变得轻柔了几分。只是天资聪颖的若云自己刻意装出摔跤的样子,以一副绝对的憨态讨好着怪兽。怪兽果然没有伤害她,玩腻了之后拦腰把她抱住,往肩上一扛,迈开大步,悾悾地往林中走去。若云尽管慌张,却没有失去理智。她被怪兽拦腰扛在肩上,头朝下,底下的路看得清清楚楚。“我一定要做些记号,让一鸣他们能循迹找到我,救我出去!这是我唯一的活路。”
若云先想咬破食指滴血做路标,随后又担心血腥味会被这怪兽发现即刻把自己吧唧了。想想身上,一根簪环也难以指明道路。一时后悔自己女扮男装,若自己头上戴着朵花就好了,可以一路撕扯成若干瓣,不愁指不了路。也是命不该绝,若云正自心焦的时候,怪兽夹着她走过一棵油茶树下。白色重瓣的花朵堪堪擦到她的手背。她一时欣喜若狂,暗地里道一声“惭愧”,顺手摘了两朵下来。第一朵她连同发簪一起丢在了草地上,第二朵则被她一瓣瓣地拆分下来,撒下一路花雨。以至最后自己怎么被怪兽扛进洞的,她都稀里糊涂了。
四壁长满石笋的山洞内中间有一张天然石塌,通体莹绿、澄澈,几无半点瑕疵。塌下铺满了层层叠叠的虎皮,虎皮上一只同样也是全身银白毛发的成年怪兽正搂着一只毛发还是浅粉色的幼兽,手里拿着一个鹅蛋那般大的夜光珠,一上一下抛着玩耍。幼兽的眼睛只管盯着那一上一下的夜光珠转着,时不时地伸出毛绒绒的爪子去接一下。接住了就哈哈大笑,没接住就任凭那球在虎皮上滴溜溜地转,而小家伙的头只管歪着看球滚动的轨迹,时不时地拿爪子拦截或拨弄一下,可谓憨态可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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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七十、游戏规则
若云突然明白了大怪兽缘何没有一掌拍死自己,吸取脑髓,完全是因为自己滴溜溜地转的样子,一如爱子挚爱的宝贝。
若云的判断果然无误,她被怪兽当宝般献给了母兽和幼兽。母兽和小兽把她按在地上,撕扯她的头发和衣物,不一会儿她盘成男式的发髻就被扯得四散纷披,痛得她直流眼泪,衣裳也凌乱得让自己感到羞耻。这时,她不再觉得小兽可爱,恨不得一脚把它踹到阴暗的钟乳石后面去。也许是抓她来的那只公兽还有那么点怜香惜玉之心,走过来把她从母兽和小兽手中扯了出来,虽然这扯的力度很大,疼得她呲牙咧嘴。
公兽把她推到一块没有铺虎皮的石地上,把她抻抻直,然后一巴掌扇过去。若云早已掌握了这个游戏规则,因此聪明地在他巴掌还未真正扇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自动如小时候玩过的八音盒上那永远交叉高举手臂,踮起脚尖跳芭蕾舞的卡哇伊一样,旋转个不停。等公兽一把把她拽住的时候,她也学会假装笨笨地摔下。她用自己的优雅和狼狈取悦怪兽全家,为了保存自己的生命。
玩了好大一会功夫,她早已在几只怪兽的折磨下摔得鼻青脸肿。许是小兽玩厌了这个游戏,开始不耐烦地呜呜起来。母兽一扭头,公兽随即会意,如神话般,推开一面绿萝掩映的活动墙,屁大的功夫,牵出一只吊颈白额虎来。
若云这一惊,一屁股坐到了地下,连大气也不敢出。可是这只庞然大物,连她在野生动物园看见过的老虎都比不了,空有一副偌大的虎架子,却无半点虎威。相反之下,每走一步身子都打抖,活像老态龙钟的老婆婆。小兽环生在两额的暴眼突然一亮,喉咙里又发出嗬嗬的欢呼声,辛夷花骨朵般的尾巴尖刷刷地摆动着,然后以眼花缭乱的速度,没等若云看清楚,它已闪电般骑在了老虎的背上。两只大兽并不参与其中,它们依偎着蜷缩在虎皮堆里,互相舔舐对方,可谓含情脉脉。
若云早已抱膝缩成一小团,躲在一块长满了青苔的钟乳石后,密切关注怪兽一家的举动。她看见幼兽趾高气昂地凌驾于吊睛白额虎背上,用小小的利爪拍打驱赶老虎绕洞前行。让她哭笑不得的是,小兽分明知道她藏身之所,途径的时候特意顽皮地调转身,用尾部对着她,放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响屁,恰好砸在她藏身的石笋上,无形的屁顿然变得五光十色起来,闪出一串赤橙黄绿紫的火花。奇怪的是,幼兽的屁里不知参杂着什么化学成分,好像一道神奇的催眠符,把若云的神智弄迷糊了起来。失去意识的刹那,她还是看见了那顽皮的小兽,从容不迫地挖开了同样迷糊了神智的老虎的天灵盖,掏出一把白花花、亮晶晶的脑髓往嘴里填。她看见了这名为狻猊的神兽怪异而天真的笑容,让人即使在梦中,亦是不寒而栗。
梦很冗长。梦见各种可怕的东西,狻猊、老虎、大黑球、小毛贼,统统围着她哈哈大笑,爪子和那把破菜刀都对准了她。渐渐,她感觉到肉体的支离破碎和疼痛感。血如潮水般汩汩而出,五脏六腑浸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