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孤鹰-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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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桦的生身之母,名叫许慧娘,老衲的俗家姓名,叫许英钰,那许慧娘,正是老衲的嫡亲妹子!”
屈归灵默然半晌,才苦笑着道:“这样说来,江桦乃是大师父你的亲外甥了?”
飞鸥和尚颔首道:“完全正确,所谓郎舅至亲,虽出家之人,亦不能忘情,屈施主,你说说,江桦断的这条手臂,老衲能不管么?”
屈归灵生涩的道:“当然要管,而且,根本上也就没有什么是非可以争论了!”
只手当胸,飞鸥和尚道:“得罪得罪。”
冷冷一哼,何如霞怒道:“原来是这么一码事,偏偏还要强词狡辩,虚言掩饰,明着是个出家人,却也不知把那一肚子佛法心经修行到哪里去了!”
飞鸥和尚脸色一沉,阴森的道:“女施主,老衲念你是一个妇道,三番两次出言不逊,皆已忍隐未发,你却一而再四,咄咄相逼,莫非以为老衲惩你不得?”
何如霞猛一昂头,夷然不惧的道:“少给姑娘我来这一套!和尚,打开始,你就没存着慈悲之心,没打算轻放过我们,横竖都得卯上,口词间就不必再兜圈子了!”
飞鸥和尚寒凛的一笑道:“倒是个挺泼辣的丫头,要不结实教训一顿,怕将来越发蛮悍了。”
一边,江桦陪笑道:“飞鸥师父,这妮子不须劳驾师父,我与雪绮足能把她服贴下来……”
“嗯”了一声,飞鸥和尚瞅着屈归灵,目光炯利的道:“屈施主,各人有各人的阵仗,施主与老衲,便比划一番如何?”
表面上说是“比划”,听字意相当的轻松,但屈归灵知道实际的内涵决非如此,这场“比划”,十有八九得生死见真章,不横下一个,只怕是完不了事!
对自己的情况,他并不怎么担心,他担心的是何如霞,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对方分明有分击围杀的打算,以他的功力迎拒飞鸥和尚,胜负虽未敢言,差亦差不到哪里去;问题在于何如霞,何二姑娘的身手,必然不敌江桦夫妇,更甚者,大概连他夫妇中的任何一个都敌不住,怎么来解决这层隐忧,才是当务之急!
何如霞却真合了那句俗话——“初生之犊不畏虎”,她手执“鸳鸯剑”,竖眉瞋目,英气勃然,竟无半点怯意,早已摆明了是一触即发的功架!
现在,江桦缓步移向左边,任雪绮行往右侧,两口子全都面带微笑,微笑中却杀机凝形,瞧这两口子,显然都横了心啦!
飞鸥和尚轻挥衣袍,身子宛似在空气中飘动,他笑吟吟的道:“别管他们了,屈施主,自家的安危也得多留点神,当拳不让父哪!”
屈归灵平静的道:“多谢大帅父提示,在下自当谨慎。”
粗大的“方便铲”往地下顿了顿,锋利的铲刃闪过一抹寒芒,飞鸥和尚又道:“屈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一旦动手,老衲向来不存悲天悯人之念,必然招招下狠,式式朝绝,施主可要小心了!”
屈归灵从来就没存着丝毫侥幸之意,他相当了解对方的为人心性及行事法则,只要上场交手,则即是博命之争了;这时,他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声调冷漠的道:“大师父释虑,性命交关之事,在下想要相让,只怕亦相让不起!”
飞鸥和尚大笑道:“说得好,屈施主,老衲有僭了!”谈笑之中,飞鸥和尚已然发难,方便铲兜胸直戳,而分明铲刃闪掣于前,他连人带铲已经神鬼莫测的同时转到屈归灵背后,锐风疾起,攻势又来!
屈归灵猛向上跃,身形弹升的瞬息,人已斜翻,“天残剑”有如毒蛇吐信,暴射而出。飞鸥和尚“嗯”了一声,铲尾倒挑,“当”声磕开剑锋,铲头划过一道半弧,直取屈归灵颈项,动作之快速凌厉,难以言喻!
甫行接触之下,屈归灵就已感到对方的压力沉重,进退攻拒间圆熟流畅,几乎是无懈可击,他知道,此番又碰上了真正的高手,有得纠缠的了——顺着铲刃的弧光,他的身子像是突兀失去了重量,随着刃风飘浮起来,只在飘忽的过程中,剑如雪飞瀑,寒芒如雨般罩向和尚。
飞鸥和尚脚步旋转,影像炫闪如真似幻,方便铲呼轰纵横,劲势浩荡,遮天盖地,一面还在中气十足的叱喝:“真是过瘾之极,屈施主,老衲至少已有三年余不曾遇上似你这等的对手了……”
屈归灵小心运展,心中却不由泛苦——大和尚的命好,乐得自在逍遥,已三年余没有遇上过瘾的对手;他的命舛,一两个月来业已连逢魔煞,吃足苦头,和尚好像在玩游戏,他可是卯上劲拼老命哩。
这头两个人一动上手,那边厢“阴阳无常”江桦夫妇自然不会闲着,江桦死白着一张面孔,阴阴冷冷的发话道:
“何二姑娘,闲来无聊,我夫妻二人便陪着你松散松散如何?”
居然明明白白的摆出以多欺少的架势,何如霞一听之下,顿时怒从心中起,她手上的“鸳鸯剑”横举胸前,火爆的道:“早知道你们起的就是这个谱,姓江的,尽管放马过来,姑娘断不含糊!”
任雪绮微微笑道:“何家二妹子的气魄不弱,倒不能不配衬配衬,二妹子,我夫妻好歹都得成全了你——就如同你也会处心积虑的要成全我们一样!”
何如霞愤怒的道:“只恨屈先生当时那一念之仁,方留下你这一双祸害,若是他目前听了我的,你们两口如何还能人模人样站在此地讲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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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任雪绮眼神一硬,重重的道:“所以我们夫妻必须要报答你,何家二妹子,报答你那一条毒心!”
何如霞咬着牙道:“你唬不住我,任雪绮,容你两口子一起上,也未见能以得逞!”
这时,江桦望了望激战中的屈归灵与飞鸥和尚,声音低沉却肃煞的道:“我们得赶快了,雪绮,时机稍纵即逝,去掉一个算一个——”
何如霞的反应几乎是立即的,“鸳鸯剑”脱鞘分刺江桦夫妇,冷电交凝,彷佛秋水盈波,江桦竟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翻腕振臂,“碎胆莲”蓦地敲在剑锋之上,莲瓣突张,直取何如霞咽喉!
才被震得一个踉跄的何如霞,拼命向一侧跳出,任雪骑觑准间隙,链子锥疾似流星,透空飞射,银光炫映于刹那,锥头已到了何如霞左胁!
何如霞暗自挫牙,双剑回挑,金铁撞击声中,她又被反弹三步,身子尚未站稳,江桦的“碎胆莲”已经如影随形般指到胸前!
现在,何如霞算是尝到了滋味,明白了自己眼高手低的那股子冲劲要误事;她尖叱一声,双剑合绞江桦的莲瓣,但江桦只是身形微晃,莲瓣寒芒闪处,又扣向她身上七个不同的致命部位!
同一时间,任雪绮低窜进入,链子锥近距难暴出,猛袭何如霞小腹!
在双重夹击之下,何如霞立时乱了手脚,她双剑上下飞舞,人往后跃,可是在时空及角度的限制里,显然她已无法躲过两个敌人的攻势——。
一道长虹似的流光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矫射而至,流光迸溅着紫电寒星,尖端光沿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锐啸,江桦夫妇惊号出声,慌不迭的分头扑滚,流光旋腾舒卷中,两口子虽然逃出命去,背脊上却已双双见彩!
就随在这道虹芒之后,飞鸥和尚接踵跟来,粗重的方便铲呼轰挥舞,力阻虹光的盘绕矫掣,铲飞铲挥之下,他犹身形起落如电,反防着流虹的刺扫卷射,须臾间双方已做过七十余次的接触,虹光斜掠暴敛,飞鸥和尚也倏退丈外,只这瞬息,两个人全已是汗水淋漓!
惊魂未定的何如霞,瞧着屈归灵那近乎病态的倦容,禁不住脱口大叫:“屈先生,你,你不碍事吧?”
大口大口喘息着,屈归灵摇摇手,双目注定飞鸥和尚,哑着嗓门道:“我不要紧……倒是你,二姑娘,姓江的两口子……可曾将你伤着?”
何如霞稍稍安下心来道:“他们没伤着我,只是好险!”
咽了口唾沫,屈归灵的表情上浮现出一抹宽慰,他拭了把汗,喘着气道:“没伤着就好,二姑娘,千万小心……江桦两口子绝对不存丝毫善念……”
提起这话,何如霞又忍不住有了气,她眼珠子上翻,悻悻的道:“还说呢,都是你当初留下这双祸害,差点就叫我替你垫了底!”
屈归灵尚未答话,对面的飞鸥和尚已喘吁初定,大和尚怒瞪着屈归灵,方便铲连连跺地有声,边恶狠狠的吼喝着:“你好本事,屈施主,在老衲巨铲之下,犹能分身有术,伤我外甥夫妇,老衲倒要看看,你是否还有第二次施展机会!”
屈归灵干涩的笑道:“情急拼命罢了,大师父,如何谈得上好本事?”
冷冷一哼,飞鸥和尚峻厉的道:“屈施主,对老衲而言,你方才的行为不止是对老衲甥媳二人实质的伤害,尤其形同侮辱老衲,这口气,难以咽得!”
屈归灵静静的道:“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大师父,你咽不咽得下这口气,对整个结论又有什么差异?横竖免不了一战,或者,免不了一死而已!”
飞鸥和尚目光尖锐的注视着屈归灵,半晌,才形态凛烈的道:“屈施主早有这种打算,乃是最好不过,无论一战或一死,让我们继续下去!”
屈归灵镇定的道:“请大师父赐招。”
何如霞挪步凑近,惶惶然压低着声音道:“屈先生,这和尚好厉害,比我想像中更要难缠,你还撑得住吗?”
屈归灵冷沉的道:“里外不过一拼。”
顿了顿,他又以非常轻微的音调道:“二姑娘,你的位置不可距我太远,无论如何,都要把握在一丈五六的范围之内,以便情况危急时,来得及伸援纾难……”
点点头,何如霞紧张的道:“我知道。”
飞鸥和尚开始缓慢的移动步子,在屈归灵前方走过去又绕回来,模样似是一个绘师,正在端详替人画像的方位角度,其实他当然不是在端详替人画像的方位角度,他乃是在相忖着什么间距出手,才能有最佳的致命功效!
江桦夫妇又已打点精神,重振旗鼓的摸了上来,两口子的衣衫全自背部碎裂,浸染着殷红的血渍飘垂摆动,衬着他们的披头散发,面青唇白,光景十分的狼狈,唯其如此,狼狈中更见怨毒了。
吃了先前的那次亏,何如霞现在可是慎重多了,“鸳鸯剑”一前一后,交叠封卫,两眼不敢稍瞬的盯视着江桦夫妻,由于剑柄抓得太紧,以至指骨关节突凸,连颜色都泛了青白!
屈归灵全身不动,只有眼球随着飞鸥和尚的身子移转,他体会得到大和尚此刻的心情,因而特别注意对方的第一波攻击,和尚的愤怒与委屈,固然将影响他发动时的判断同准确性,但不可否认的,亦必然加强他力道的连展,一击之下,其威猛自则惊人。
就像一片灰云忽然升起,飞鸥和尚的躯体在毫无征兆的情形里猝而凌空,凌空的同时,铲刃幻化为成串的弧光打着旋转飞落,彷佛千月并殒,万环齐颓,发出那样慑人的呼啸之声,锋刃所罩,寸土不余!
屈归灵原地暴翻,“哗”的一轻响起处,银波漫升,刹时将他全身卷裹在一道圆桶形的光柱里,光柱随即贴地舒展,宛若矫龙游腾,以不可思议的快速,穿闪于密密的圆弧之间,偶而响起一声清脆的撞击,也偶而迸射出一溜火星,环弧交织着,流虹盘绕着,除了锐风盈溢、寒气如削,这场生死之斗,简直就在寂静中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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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蓦地,江桦半声不吭,斜刺里扑向何如霞,“碎胆莲”抖起一团光蕊,光蕊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