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孤鹰-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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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五名“正护旗子”战死了邱运巨、李亦安两个,伤了一个贾兴,百名兄弟折损了三十余名,负责支援的总坛十余位禁卫也伤亡过半,但比起“铁桨旗”来,他们并不吃亏:“铁桨旗”除了“风啸殿”殿主“生死环”石重本人带伤外,手下九名大把头五死二伤,只剩两个囫囵的,二百多名儿郎光是遗尸就有八十多具,还有二十几个爬不动的,犹在地下辗转哀号,惨不忍睹。
劫后光景,十分凄凉,到处是断刀残肢,到处是血渍殷然,而“桅房”
已被火药炸塌,余烟袅绕,残烬未熄,“千帆帮”的兄弟们虽说击退来敌,却了无胜利者应有的欢欣振奋,反倒人人哀侧,一片戚戚。
负责西边防务的“千帆帮”“玄”字旗大掌舵“闪刀”姜省非,是被手下抬离斗场的,他所受的内外伤十分严重,几乎去掉半条命了;不过,他的对手,“铁桨旗”“云起殿”殿主“长鞭”庐存敬亦替他垫了底,姓庐的付出的代价是一条腿,一条左腿,如今人虽被抢救出去,生死若何,还是个问题。
姜省非率领的五名“正护旗手”,牺牲相当惨重,除开“病狮”秦刀还留着一口气,其他单合浦、司马生厚、钱忠、曲大祥四名完全战死,百名多手下整齐无缺的还不到三十员,这一场火并下来,姜省非的一路人马,差不多就赔进去了大部分。
当然,人命的耗损到了这步田地,亦决非虚掷,“铁桨旗”“云起殿”
方面,九名大把头无一幸存,两百多手下,遗尸竟达一百五十余具之众,再算算他们还有若干带伤的,剩下那一小撮,便不叫全军覆没,也差不多远了。
西侧的战况,显然比其他各处犹要来得惨烈,现在,就够伤神的了。
至于镇守“千帆帮”总堂口南面的“黄”字旗大掌舵“黑龙”官小楼,是除北边荆之浩以外唯一没事的一位。在他与“铁桨旗”的首席执法“白髯血爪”万沧的搏杀过程中,他当然出手无情,攻势强猛,万沧却稳札稳打,并不贪功急进,于是双方便陷入拉锯式的鏖战。两员主将固则打得难分难解,生死胜负倒不易决断,可是在他们捉对儿较量间,彼此所属的厮杀就份外凄厉了,“铁桨旗”刑掌的十二名“掌刑”,落了个六死六伤,二百人马仅退出去不到一百名:“千帆帮”“黄”字旗这边,五名“正护旗手”是两死两伤,百余击众也躺下了六十有多。直到情况结束,官小楼尚在纳闷,他以为这场拼战,必然是冲刺到底,一方不死绝死光,就决不会停止,却未曾料及,这么快便有了结果,而且,是如此一个半途而废,虎头蛇尾的结果。
这条“黑龙”总觉得心里梗着什么,有种讪讪的,亏负职守的感触,交刃豁命,居然没有流血——无论是流别人或自己的血,在他看来,就不是味道了,对阵拼杀,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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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第二十三章山林岁月浮尘梦
经过秦药师悉心的治疗,加上老汪全家殷勤的服侍、屈归灵的伤势痊愈得很快。当然,何如霞更是功不可没,这段日子里,她已经把自己的精力全心意投注在屈归灵身上,体贴入微,温婉细致,像个新婚可人的小妻子。
人在情感上的转变,的确是不能以常理去推论的,连何如霞也迷惘于如此的转变。但是,她喜欢这种转变,感受上不止是新鲜,更是兴奋,属于儿女私情的那种兴奋,她知道自己,嗯,大概已经爱上屈归灵了。
何如霞的态度迥异于以往,屈归灵并非木石,岂有察觉不出之理?那良久沈默的凝视、一颦一笑间的韵致,在在流露出她心底的秘密。屈归灵不是受宠若惊,却有着不知如何顺其自然的窘迫,半生以来,也曾爱过,那段恋情业已湮远模糊,朦胧得难以记忆,像是上辈子的事了,而眼前佳人如玉,柔情似水,鲜活的意兴强烈的震撼着他的心弦,他原以为在这一方面已是心同古井,岂知不然,古井是无波的,他却涟漪圈圈,欲迎又止了。
养伤的辰光过得好快,不觉里,山中岁月,已悠悠忽忽的流逝了三十个昼夜。
大清早,屈归灵漱洗之后,独自一人到屋外散步。大概在十天以前吧,他就能不用人挽扶,放单溜腿了——上次累积起来的内外创伤,委实够呛,直到现在,偶而还觉得身子发软哩。
他起得早,秦药师来得更早,走没几步,秦药师已在远远的山路上向他打招呼了。这个遁身荒泽,却不忘济世救人的来野药者,屈归灵对他的好感,并不仅在于单纯的有关个人的施医续命之恩。
秦药师加快脚步,迎面走来,他一面端详着屈归灵的气色,喜笑颜开:“屈先生,你模样较之昨天又强多了,走几步路,也还顺当吧?”
屈归灵笑道:“就是怕走多了两脚发软,有时候稍一过累,气就喘得急,感觉上还是虚,秦药师,依你看,尚须耗上多少日子才能全好?”
秦药师搓着手道:“照你当初的伤势情况,能有今天的成绩,已经颇不容易了。屈先生,你可是从鬼门关上给硬拖回来的,不瞒你说,在动手替你医治的当口,我还真是心里打鼓,七上八下的不落实呢!”
哈哈一笑,屈归灵道:“你客气,药师。”
顺手翻着屈归灵的眼皮,看了看舌苔,再把过脉,秦药师道:“约莫还得再过个把月才行,一个月之后,我担保还你的活蹦乱跳,强健如昔!”
屈归灵的形色忽然暗淡下来,他摇摇头,有些意态消沉道:“恐怕不能再耽那么久了,药师,只养了这一个月的伤,我耽心已耽误了很多事,外面或许早就闹得天翻地覆……”
经过这些天来的融洽相处,秦药师亦大概清楚了屈归灵与何如霞的来龙去脉,知道他们的出身来历,闻言之下,连忙温言相慰:“你指的是‘千帆帮’的事?屈先生,‘千帆帮’是个大帮口,属下猛将如云,强兵似虎,对可能发生的状况不会应付不了,你别多操心,伤神忧烦,亦足以影响身子的康复。再说,你就是要替他们出力,也得有这份力气才行,身子不养好,累了人,更累了自己……”
屈归灵苦笑道:“话这么说是不错,但心里悬着事,日里夜里都不得安宁。药师,还要麻烦你多费点神,好歹把治伤的期间缩短,我真要憋慌了!”
与屈归灵并肩往回路上走着,秦药师沉吟着道:“你知道,屈先生,人的伤情已经稳住,如今是在调理阶段,调理身子是急不得的事,如果硬要加速复原,也不是没有法子,下几味稍重稍猛的补药方,便有立竿见影的功效,问题是怕生后遗症,将来对身体或有影响……”
屈归灵忙道:“这个不用你耽心,药师,我们习武的人,身底子一向厚实,更谙运气行功之道,足以承受寻常之辈所不能负荷的调理方子,你就下手办吧!”
秦药师不禁笑了:“真是三句不离本行,这又不是打杀拼斗,下手办还行么?”
屈归灵亦笑道:“那就多有偏劳了,药师。”
秦药师道:“我总尽力就是,不过,处方加重之余,也得顾着不能伤到你的身底子,且让我寻思寻思再为你配药,你别心急,屈先生,须知欲速则不达。”
屈归灵颔首道:“一切全凭药师你了。”
两人边谈边走,来到屋前,门儿又“呀”一声启开,何如霞容光焕发的举步行出,见到屈归灵与秦药师,先向秦药师招呼过后,才又埋怨着屈归灵:“你看你,怎么说都说不听,大清早,露气重,伤还没全好,就顶着湿雾往外跑,也不怕风寒入骨?将来有你腰酸背痛的日子!”
屈归灵打着哈哈道:“没这么严重,二姑娘,我是憋得慌,早晨起来溜溜腿,觉得还挺松快自在的。”
秦药师接着道:“照医理上说,病人能有限度的活动活动,对身体的复原应该是有益无害的,但二姑娘的关怀亦不无道理,清晨雾气重,等日头上了天再出门总比较合宜……”
何如霞格格笑了:“屈先生,你听到人家药师的话啦?虽然话是说得‘刀切豆腐两面光’,至少证明我的见解没有错,你还是多歇着,少劳累的好!”
门里,二虎子愣头愣脑的蹦了出来,嘻开一张大嘴吆喝着:“吃早饭啦,娘要我请大伙进屋上桌,今早的饭食可美着哩,一大锅菜肉面疙瘩外带香喷喷的白米子儿,好够劲道……”
秦药师一听之下,先就咽了口唾沫,边搓着手往屋里赶,边笑呵呵的道:“乖乖,老汪是不想过日子啦!大清早就吃得这等丰美法,除了菜肉面疙瘩另外尚搭配着大白米饭,这倒不得不叨扰一顿!”
何如霞眼波流转,对着屈归灵嫣然一笑,声音放得极低极低:“昨天才给老汪一百两银子,今早他就办起盛筵招待我们了,屈先生,这家子人是不是憨厚纯朴得非常可爱?”
屈归灵微笑点头,目光投注在何如霞姣美的面容上,一刹里,觉得眼前的这位大姑娘更是可爱,可爱得贴心之极!
一条细细的山泉斜挂下来,经过嶙峋的石隙间蜿蜒流去,一株柳树垂条如絮,迎风飘摇,除了偶而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这里是一片幽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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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何如霞坐在一块平滑的岩石上,双手托着下颚,神色有些怔忡忧郁。
屈归灵伸手拨弄着泉水,无意里回头看到何如霞的模样,不由得走了过来,把水湿的一双手就着外衣擦干,边柔和的问:“你在想什么,二姑娘?是不是心里惦记着家,惦记着帮主?”
叹了口气,何如霞沉沉的道:“前些天我做了个梦,一直没向你提,那个梦,想起来就免不了心惊肉跳……”
屈归灵也在何如霞对面拣了块石头坐下,他望着何如霞,平静的道:“大概是一场噩梦?”
何如霞点点头:“是的,是一块噩梦,我梦到‘海口集’我们帮的总坛里一片火光,杀喊震天,刀光剑影交相辉映,大群人奔来跑去,每一张脸孔都染着血,都扭曲得变了形,突然间,一切景象又消失了,只看到若隐若现的无数幽魂在残垣败壁的堂口中飘忽,朦胧里,似乎听到爹在呼唤我,那声音,好空洞、好悠长,像是……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送过来……”
屈归灵凝重的道:“日有所思,夜方有梦,二姑娘,不过心灵感应,有时也能在下意认的状态中传达某些真实的信息,我不愿安慰你说决无此事,但却不见得会有你梦中所睹那般情况凄惨,凭心说,这些天里,我也一直惶惶不宁,记挂着贵帮可能面临的突变……”
何如霞轻轻的道:“你的伤势,屈先生,听秦药师说,本来至少还须养息个把月以上才算痊愈,但他应你的要求,把药方子下重了些,不过也得半月余始可运作如常,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心有牵挂,好歹,先养妥了伤再论行止吧……”
屈归灵恳切的道:“情绪若是不安稳,再好的补药亦会在功效上打折扣,我的身子状况,我自己心里有数,虽未完全康复,亦八九不离十了,叫我再耽在这里,也实在耽不下去,我想,请秦药师把药份先给配好,一路走、一路服用,待抵达地点,光景也就差不多了……”
何如霞犹豫的道:“屈先生,这样做,行吗?”
屈归灵笑道:“没有问题,身子是自己的,我也不愿意故意糟蹋自己呀!”
抿抿嘴唇,何如霞一时静默着没有说话,她当然明白,屈归灵之所以如此急迫的希望偕她离开,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