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月无边-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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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允把那信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后,突然咦了一声,抬头看向刘疆,“主公,我明白卢文的用意了。”
在刘疆毫无表情地盯视中,郭允低声说道:“主公,以我猜测,这卢文突然纳妾,一是对那些谣言不忿,想有这个举动表明自己男儿本色,二则,”他顿了顿后,认真说道:“卢文只怕是担心有孕,在提前做准备。”
这话刘疆听不懂了,他蹙着眉不耐烦地喝道:“细细说来!”
“是。”郭允压低声音说道:“这阵子,卢文与主公你日夜恩爱,卢文又一直身体强健,难免有孕。她是想过避孕,可主公你不是一直派人盯着她吗?她上次稍有异动,你还让人警告了她。她避又避不开,这般下去,迟早是会怀上孩子。”
说到这里, 不知为啥,郭允有点乐,他咳嗽一声,努力让自己严肃而气愤,“因此,她置
了两个妾放在房中,万一有孕,便找个机会生下来,然后便说是她的妾室为她所生……”
郭允刚刚说到这里,刘疆便已脸色发黑,他咬着牙慢慢说道:“所以,到时她就可以对外宣传,那是她的庶长子,孩子可以名正言顺地姓卢?”“是,”郭允接口道:“再则,卢文还没有娶妇便有了庶长子,在洛阳世家中名声定然不会太好,以后有人要她娶妻,这事也可以让人退缩。”
他后来这段话,刘疆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这时的他,直气得都要哆嗦了,“所以,我刘疆的长子,我堂堂刘氏皇族的长子,以后就得姓卢了?是了,是了,难怪她费尽苦心,用尽心机也要出头,还总是说,她要做范阳卢氏的嫡长子……原来,她的后招在这里,她争来得来的基业,还可以由她的庶长子继承是不是?”
刘疆气得唇色发青,只见他的拳头慢慢握紧,握紧,说出来的话,更是愤怒得冰寒,“她还敢骗我,还敢说她之所以想出头,想成为范阳卢氏的女儿,便是为了好名正言顺地嫁我!原来,她的后招在这里,她的算盘在这里!”
气到了极点,刘疆反而不恼了。他闭上双眼沉吟片刻,这才哑声说道:“还有什么见解?继续说!”
郭允想了想,摇头说道:“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
“很好!”
这时,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转眼,一个仆人禀道:“殿下,卢府有飞鸽传书。”
“念!”
“是。”那仆人打开一张纸条,朗声诵道:“戍时许,卢文郎君再上一折,奏折中,她将这三日来,洛阳各大市集的各种物价,从大豆到粟米,从盐到铁刀,一一整理记录在册,然后奏之于陛下。卢文在奏折中说,臣闻一富家,主翁直到老死,都以为鸡蛋要一两黄金一枚……这都是小人欺侮上位者不知农耕俗事啊。他还建议陛下,统计各地物价,勒令天下灾年富年,凡百姓基本生活所需,如粮豆之属,其价格起伏不得超过一定数目,还说此令一成,定然不会再有谷贱伤农的事,百姓也不会再害怕灾年。”
听着听着,不管是刘疆还是郭允,都沉默了起来。
好一会,刘疆挥了挥手,示意那仆人退下。
他瞟了一眼那纸条,突然长叹一声。
而郭允则是在一阵沉默之后,苦笑着说道:“主公,不得不说,这卢氏确有真才。”转眼他又低声说道:“堪为国母!”
刘疆一直没有吭声,过了许久,他才冷冷说道:“那是以后的事,你说说目前!”
目前?
郭允眉心跳了跳,讷讷说道:“这个奏折一上,陛下定然深爱其才。”刚刚一统天下不久,一心一意想开辟新的盛世的皇帝刘秀,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大才?他肯定会宠信有加的。
可是,卢文本已是太子的人,是东宫洗马。皇帝就算要过去,卢文的身上依然还有太子府的烙印……不会一心一意向皇帝效忠,为皇帝办事,为皇帝真心疼爱的儿子办事。不过,卢文才入太子府不久,只要皇帝愿意重用,还是可以收服于他。而惯于收服天下英才的刘秀,一直最擅长一手,那就是投其所好!
卢文有什么喜好需求呢?那肯定就只一个了,替她父亲卢及正名,以及,恢复他范阳卢氏嫡系长房长子的名份!
真没有想到,这一转眼间,卢萦真凭着一已之能走到了这一步!而且从这架式看来,她达到目的的日子指日可待!
沉默了良久后,刘疆冰冷地说道:“孤安排她成为现在那范阳卢氏的女儿,等时机成熟便嫁与孤……难道这样还不够?”
他站了起来,一张俊美的脸因愤怒,因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因感觉到卢萦太过聪慧而难以掌控的不安而阴沉至极。
薄唇成了一线,刘疆再次冷笑出声,他恨声说道:“让孤的儿子变成婢生子,让孤的血脉冠上她的姓!这个卢氏,孤此次断断饶她不得!”
一侧的郭允却在暗中嘀咕:孩子还没个影儿呢,主公就口口声声孤的儿子啥的……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只见刘疆衣袖一拂,命令道:“通知下去,马上启程。”
“现在启程?”郭允一怔,说道:“可是,我们还不曾见过范公……”
“不见了!孤要是再放任卢文,只怕明天他连妻也娶了!”
郭允一呆,点了点头,竟是说道:“这也有可能。”
说到这里,他大步走出,不一会,一支车队便趁着夜色,驶向了洛阳城。
第二百四十一章 卢萦的志向
车队来到洛阳城外时,城门还没有开。等到城门大开,车队入内,刘疆直入太子府,刚一下地便头也不回地命令道:“把卢文叫来见我。”
“是。”
当刘疆在书房坐定时,刚才派出的护卫大步走来,叉手禀道:“禀殿下,今晨天刚蒙蒙亮,卢文便突然坐船,从洛河水道出了洛阳城,至今末归。”
虽是低着头,这一瞬,那护卫还是感到浑身皆寒。
直过了一会,刘疆不怒反笑,他冰冷地说道:“看来还知道怕……让人守在卢府门口,她一回返,马上禀报于孤。”
“是。”
洛河之上,大船当中,卢萦双手撑着船舷,任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发。额侧纷飞的发丝掩盖下,她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只是,与这双明亮兴奋的眼睛不同的是,她的眉头一直微微锁着。
一阵脚步声响,一个护卫来到她身后,禀道:“郎君,船走了大半个时辰了。”顿了顿,他问道:“郎君,我们什么时候回返?”
卢萦回过头来。
她瞟了这个护卫一眼,知道他的意思。昨日里,自己两封奏折惊动天子,今日肯定会引得陛下垂询,此时此刻,她最应该做的是老实呆在洛阳,哪里也别去。因为天子随时会派人前来召见她。
因此,想了想后,卢萦长叹一声,道:“到了前面码头,我们便回吧。”
“是。”
于是,一大早离开的洛阳的卢萦,才离开不到大半个时辰,又坐上返航的货船,回到了洛阳。
载着她的马车刚刚回到卢府门口。只见一个护卫大步走来,对着卢萦说道:“卢文,殿下要见你!”
良久,马车中传来卢文的轻叹声,“殿下不是出城了么?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答她的,是郭允的哧笑声,“卢文不是一大早就想开溜么?怎地又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这哧笑声一传来,围在卢萦马车旁的护卫们齐刷刷散去,而郭允的马车则靠近过来。他伸出头把卢萦瞅了又瞅。突然眯着眼睛咧嘴直乐,“卢文,看来这阵子主公对你太温柔了,让你皮痒得厉害啊。”
说到这时,他直接命令卢萦的驭夫。“去太子府第。”
他令驭夫赶过马车,在与卢萦并驾而行后,又瞅向她摇头说道:“卢文,我是真的不懂你在想什么!”他压低声音,直盯着卢萦认真地说道:“你当知道,你是女子之身!你当知道,你现有的一切。不过是水中之月。也不要做别的事,只需把你是一妇人的事公布于众,你现在的一切,便才崩然塌陷。卢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此般折腾,到底在折腾个什么劲?你知不知道,主公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卢萦如往昔一样,依然是一袭白袍。不过经过船上二个时辰的颠覆,她的头发有点湿润,白袍也不再那么笔挺。
听到郭允的疑问,卢萦慢慢的眯起了眼。
她灿烂一笑后,抬起头来看向郭允,突然问道:“在前几日,如果刘疆说要娶我为妻,你们虽然不反对,却也觉得他太过抬举了我,对否?”
郭允看着她,老实地点了点头,道:“不错。”
卢萦咧着雪白的牙齿灿然一笑,她向后一倚,一手搭在车辕上,懒洋洋地又问道:“在前几日里,如果我说,我不但要做他妻,还要成为他唯一的女人,你们觉得我简直是痴心妄想,看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样,对否?”
郭允瞪了她一会,讶声道:“你居然想独占主公?”他哧地一笑,点头道:“你确实是太过痴心妄想了。”
面对他的嘲讽,卢萦不为所动,只是微微而笑,俊美的脸上说不出的从容,“可现在呢?现在这个具有宰辅之才,不靠他刘疆,也能在这洛阳立足,名声在众臣中传响,天子都呼有才的卢文呢?你当知道,现在的卢文,只要他刘疆保持缄默的话,甚至可以成为朝中新贵,可以成为整个洛阳城各大世家最想结亲的佳婿人选!在不久之后,还能成为范阳卢氏这个百年世家的新族长,只要她想,她还能成为一代名臣。”
郭允听到这里,不由一怔。他不由想道:是啊,只要殿下不说,以卢文的聪明,她想扮这个男子多久,便能扮多久。这样一来,她还真有可能成为一代名臣,成为一个历经两朝而风光不减的名臣。她是有这个能耐啊。
想着想着,郭允的内心深处,竟对卢萦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情绪的感佩,还有惋惜来。
卢萦见他沉默,又是一笑,她慢条斯理的在车辕上叩击着,声音中含着笑,却也带着几分傲然,“怎么样?越想越觉得我卢文也是一个人
物吧?越想越觉得惋惜可叹吧?其实呢,我很早就想明白了,这个世间,女人的温柔顺从,爱恋体贴,对男人来说,都远远抵不过她背后有一个势力。我的背后没有势力,可又求得太多,怎么办?所以我费尽心机,就是想自己给自己打造一个势力!我要把范阳卢氏的族长之位夺过来,等到哪一天,阿疆准备对我明媒正娶,并答应只要我这个妇人了。卢文再染急疾暴病身亡。卢萦风光现于世人之前那一日,范阳卢氏族长之位,自会顺手扔回给哪个愿意辅助卢萦,听从卢萦命令的老头子。”
一句话说得郭允愕然抬头,呆呆地盯着她后,卢萦闭上双眼,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郭允,我心悦阿疆,可我再喜欢一个男人,我这个人,一直都是骄傲的……我说过,我有资格站在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我也有资格对他说,他若负我,我必负他这句话!”
这话说得恁地傲然!
郭允一时失了声。他怔怔地看着卢萦,脑中嗡嗡一片,不停地在回思着她所说的第一句话。就在两辆马车驶出巷子是,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间,一个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