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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迷谍香-第50部分

小说: 迷谍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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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愈显阴霾,他知山雨欲来。
  此时鱼线忽然紧绷,但只一瞬,又慢慢歇软。范雎叹了口气,要来的终究躲不开,他淡淡说,“虞卿不请自来,惊走我的鱼了。”
  站在他身后的、的确是虞从舟。而十丈开外,安静立着十几名佩剑侍卫。
  虞从舟抚掌笑道,“哥哥怎知是我… 果真是帷幄之内知千里?”
  范雎回头冷冷看着他,说,“范某当不起这一声。虞卿莫要强人所难。”
  “好,我从来不用强,”虞从舟耸了耸肩,不介意地笑着、向他走去,摊开掌心说,“有样轻软东西想让哥哥瞧瞧。”
  说话间,虞从舟已走至他眼前,范雎忽然闻到一丝幽甜味道,以他对毒药迷药的了解,立刻明白虞从舟手中是“次木杨”的花蕊,最易致人昏迷,除非事先服过“初木杨”的叶茎解毒。他惊诧中正欲躲避,无奈怎快得过会武功的虞从舟。他来不及起身,已觉浑身绵软,眼皮沉重,朦胧间听见虞从舟斥令道,“今夜带他一起出发!”
  ……
  等范雎慢慢醒来时,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隐约觉得外面天色昏暗,分不清是黄昏还是黎明。房外马蹄声不绝、往来人等脚步颇急,似乎是在军营中。
  他揉了揉额头,稍微清醒一点。他撑着床榻坐起身来,忽然听见房中暗黑处有一道润声响起,
  “你醒了。”
  范雎一回头,虽然看不清那人面容,但不用猜也知道是从舟。他苦笑一声说,
  “虞卿这般、也可算是‘从不用强’?”
  “只不过软禁你,并没有强绑你,自然算不得用强。”虞从舟拂袖起身,气定神闲。
  范雎心中倒也喜欢他这种想索便索、不予即夺的性格,便也不再和他争口舌之强。他慵身倚靠一边说,“这里是何处?”
  “骞岭城。”
  范雎略有惊讶,那此处离开邯郸已经两百多里了。
  “虞卿行军一整夜?呵,原来石匣的战事已经这般吃紧,需要虞卿和赵将军皆出兵马?” 
  范雎悠然一笑。却听‘瑝’的一声锃响,从舟宝剑出鞘,旋即以剑尖点在他锁骨之上。从舟唇角微微上翘,淡然说,
  “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笑不出声来。”
  范雎略微回头,沿着他剑芒的清辉渐渐向上挑看。二人眼波在剑光之上相互交映,范雎慵声道,“你要做什么?”
  “很简单。我要与你兄弟相认。”
  “不是我不想认,而是,我不是。”
  虞从舟目如朗星,呵呵一笑,“你见过我的毕首玉,知道了我的秘密,却又不是我的哥哥…我岂会留你性命?”
  范雎清雅如故,并无慌张之意,“虞上卿,你的玉,是你拿来要我看的,你的所谓秘密,是你自己急于说与我听的。我不感兴趣。”
  “你不感兴趣?但我对你的那枚毕首玉很感兴趣,我就是要知道你的秘密!” 虞从舟又将剑尖抬上三分,顶在他颚下。
  “你喜欢那玉,我给你便是。你还想要什么?” 凌厉的剑光映在范雎脸上,反而泛着淡淡柔华。他始终淡定地望着虞从舟。
  连父母之玉、他都并不珍惜?虞从舟心中郁怒,目光如炬,“我要你是我的哥哥。如果你不是,我就要你的性命!”
  他这燥怒难耐的语气,忽然让范雎想起天歌酒坊外,从舟急躁地扯住小令箭、吼的那句“你是我的!”。种种纠葛的回忆忽然涌上,小令箭那日为何会慌慌张张来找他询问毕首玉的下落,之后不久,虞从舟就好似洞察前尘往事、以毕首玉来质问他的身份。事情究竟是如何串联在一起?难道,小令箭与虞从舟早已相识、并非在天歌酒坊偶遇?
  他眉头轻皱,仍不理会从舟的怒气,一手以指尖轻轻拨开他的剑锋,淡然无谓的仿佛那只是一柄羽扇、被一个稚童拿着玩闹。
  他站起身,与从舟平视,肃颜质问道,“你和小令箭究竟是什么关系?”
  虞从舟心下着恼,方才明明居高临下,不知怎的自己就倏忽变得气场全无。他抿着唇、气息渐渐不稳,紧接着‘哐啷’一亮响、他扔了那剑,双手揪住范雎衣襟怒道,
  “我还没问你、你究竟与她是什么关系!你还敢来问我?!”
  范雎对他的激动之态轻一摇头、以表不屑,捋开他的手说,
  “你是要无礼造次?你既然求我做你哥哥,理当是你应该答我。”
  虞从舟长这么大、从没这么胸闷过,骨节捏得咯咯作响,
  “我不是求你,我是,知…会…你!”
  范雎依旧浅笑着、淡如和风,“那我也知会你,有些规矩、你总该守,比如……‘长幼有序’。”
  虞从舟脑中嗡的一骤响,罢罢罢,这真是轮回报应!他以前总是拿“长幼有序”压教姜窈、这会儿被范雎祭出同样一句来刹他锐气… 前世当真是欠了他了!
  他黯了脾气,只好答道,“姜窈她……”说到此处,他愈发瘪了气焰,他究竟能说和她是什么关系呢,兄妹么?他绝不愿意在范雎面前认这兄妹之称,但难道他又能说她是他的心恋之人么?她明明时时处处都在隐瞒他、不愿与他诚心相待……想来可笑,他们之间竟是什么关系都称不上… 他一扣眼、萧瑟答道,“她的姐姐,是我曾经欲娶之人,却被我连累而死… 几年前、她临终时托付我照顾姜窈。”
  这下轮到范雎大疑,“她的姐姐过世了?!为何要托付你?她爹爹呢?”
  “她爹爹多年前就已经故去了。”虞从舟倒有些意外,心下却稍安,范雎竟连她的家事都不知道,可见姜窈与他也并没有那么熟络。
  范雎全身渐寒,她爹爹姐姐全都故去多年了?那为何她还同他说,父亲和姐姐管她严厉,不方便让他去她家中看她?从前与他无话不说的小令箭、竟瞒了他这许多事情… 
  但最令他不安的,是隐隐觉得一定还有什么更深的秘密、他与从舟都还未得知。他与小令箭从小一起长大,她一直都是那么开朗外向,究竟为了什么要瞒他瞒得这么辛苦?
  


☆、换你一生 (入V二更)

  骞岭城外不远处;诸将士各在营帐中稍息。楚姜窈独自坐在帐内… 已是第二个不眠之夜。
  有人掀帘,熟悉的脚步声听来像是小盾牌。
  “小令箭你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总是心神不安的样子”
  “没有… 天气闷,有点累而已。”小令箭缓了缓神说。
  小盾牌倒了杯茶,喝了几口、又一噘嘴说,“虞从舟又是怎么了;暗夜带军突行两百里,不知他跑到骞岭城是在打什么主意。”
  “嗯… ” 小令箭眨了眨眼;低头盯着自己的膝盖说,“是挺奇怪的… ”
  小盾牌趴在几案上;仔细瞧着她问,“小令箭,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晓得。”她故作奇怪状;摇了摇头。
  小盾牌站起身,捏着杯子在手心里转了好几圈,忽然想到什么,说,“此处离狭荣道甚近,虞从舟会不会是要从狭荣道抄围石匣?”
  “他… 不会的,狭荣道那么危险,他不会那么傻。”小令箭心里不由地紧张起来,却又没有更好的说辞。
  小盾牌与她多年生死相知,怎会辨不出她眼神中那点闪烁,即时心中疑虑更甚,“小令箭,你在骗我。”他不禁眉头紧蹙,一把拉过她的手说,“我们连命都系在一起,你又如何骗得了我?”
  “我… 哪有骗… ”
  见她脸色发白,语难完句,小盾牌心中豁然明了,“我明白了,虞从舟要从狭荣道走,如果被秦兵伏击,定然插翅难逃… 所以,你不想上报主人?!”
  “小盾牌!”她果然着了慌,紧紧拉住他的袖口。
  小盾牌料得自己猜的没错,心中恼怒她竟然敌我不分、轻重不辨,扭头便要出帐,小令箭死命拽着他的衣袖不放手,恳切地说,“就这一次,就当作我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
  “这会要了你的命的!”小盾牌心中极恼,“主人岂是那么容易瞒过的?!他迟早发现你知情不报… 营里不听话的兄弟如何死法,你还没见够么?!”
  她一时无语,但仍然死拽着他不放。小盾牌怒道,“这个消息事关石匣军机,也连着你我的命,必须要传报!”他一手猛地挣脱,大力捋开她的另一手、卸去纠缠,转身就向帐外走去,甩下一句:
  “你不想他伤,我更不想你死!”
  但尚未掀开帐帘,他忽觉肩上一麻,浑身失了力道。小令箭居然对他射了漱麻镖,他心寒如潮,勉强回头,看见小令箭惊惶失措地站在原地。她也从没想过,她的暗器居然有这么一天会用在小盾牌的身上
  ……
  小盾牌醒来时,发现自己仍在小令箭的帐中,但他双手被绑,漱麻镖仍插在他后肩,使他浑身无力动弹。
  接连两日外面都下着大雨,他知道虞从舟绝不至于此时发兵,狭荣道两边都是峭壁,山雨席卷,更易引发泥石滑坡。
  每日小令箭只是给他喂食擦脸,却不敢开口说话。晚间,她就睡在他旁边三尺之外,小盾牌心中苦笑,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竟是这般光景。
  第四日清晨,他朦胧中醒来时,小令箭并不在帐内。他正疑惑时,她掀帘而入,帐外朝阳的红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终于开口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
  “小令箭,你不再信我了?”
  她闻言一愣,继而走到他身边坐下,说,
  “我信。主人总是叫我们不能相信任何人,但共历生死这么多年,我信你、就如同你信我,所以我完全明白你一定不肯让我冒险。只是,对虞从舟… 我、不想他出事… ”
  “小令箭!”他苦叹一声,还未想清楚再能如何相劝,却见她从怀里拿出乌金锁链,将其一边扣在他的左脚踝上。他冷笑一声,
  “你就是这样信我的?我中了你的漱麻镖… 绳索就足够了,何必再用乌金锁!”
  小令箭并不回答他,只是说,“他们马上要出发去狭荣道。我要一起去。”
  她跪在他身侧,拔出他肩背上的漱麻镖,又用小刀割断他手上的绳索。小盾牌心中惊讶,不知她为何这么做。此时见她拿了一根铁杵,不停砸在乌金锁链的另一边,直到砸得一环变形断却,才住了手。
  她略喘着气,说,“漱麻镖已经拔了,再过一个时辰,你就能恢复力气。离开这儿,把这里的军情告诉主人。若主人怪罪、恼怒这消息传得太晚,你就跟他说,是我不让你上报、用乌金锁锁住了你,你好不容易才得逃脱。”
  “你、你要我用你一死换我一生?!”他知道此刻再传消息已然太晚,小令箭这么做只不过希望主人能不要归咎于他。
  “不是换,是还。小盾牌,我们同做死士的这些年里,你几次三番救过我,求求你不要让我拖累你。主人要惩处我,我是甘心伏罪的。我… 我的确是个变了心的死士,就算逃的过这一回,也逃不过下一次。”
  听她淡淡道来,仿若置身事外,小盾牌忽然忍不住眼泪,漱漱涌出。小令箭的眼眶却始终干干的,她见他堂堂七尺男儿竟在她面前哭了,不由惊慌,掖起袖子拭去他的眼泪。往日总与小盾牌嬉笑无束,现下关键时刻,她却连一个冷笑话都想不出来。尴尬间,她挤出一句:
  “那天,好在你一针见血,没让我骗你……我骗过从舟,也骗过淮哥哥,总算这一生,还有一个人我从没有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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