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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部分

迷谍香-第105部分

小说: 迷谍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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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哥哥可以看开,他心里便再没有什么顾忌。
  他定定地望着嬴淮,心中漫语、不知淮是不是听得见,
  ‘哥哥,今日一场诀别、能在秦国大殿上以酒践行,想来是宿命圈定,哥哥莫要悲伤。’
  ‘我一生、在战场上杀戮过千千万万的秦国子弟,也曾经在魏国陷你于死罪,更是几次三番连累了窈儿……今生难偿,来生应还。其实能为你而死、死在你手里,对我来说,是最慈悲的结局……’
  嬴淮再度走到他面前,他的身影挡住他人视线的那一霎那,从舟眼中演饰的凌厉瞬间柔软下来。他看着淮的脸,目光中盈盈竟有一丝释然的笑意。
  二人对视静寂片刻,父辈恩怨行到今日终于半落幕帷、却也已经对错无谓,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竟又再度在此间上演,或许懿宫注定是大秦王室的咒魇,一代一代的血腥早已充斥这冰冷的大殿……
  众人注视下,嬴淮绝无选择,左手微颤着托上他的下颚,从舟像个乖顺的孩子、微张嘴、仰望着他,不想让淮再多一丝为难。嬴淮死死咬住唇角,无法直视他双眼,从舟便自己凑上瓷瓶、将细长的瓶嘴深深含在口中、稳住酒瓶、亦稳住嬴淮愈显颤抖的手。
  ‘哥哥,若我们从小能在一处长大,又会是何种景象?一同林间嬉戏、一起书房罚跪?又或许就像今日这样,你喂我香茶、我奉你青果……’
  ‘然后长大之后,你称王、我为将,驰骋天下、共征山河……若是那样,该有多好。’
  从舟仍怀着一点一滴的憧憬,但现实残酷地将他错置在这个世界、他只能微微仰起头,毒酒顺着瓶嘴淌出,他在嬴淮绝望的注视下慢慢吸吮,酒液一点一滴烧喉而过。
  还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痛苦,虽然渐渐地他全身涩痛、抵不住地发冷发僵。
  ‘哥哥,你我早就知道、背负这样的血脉,逃不去天涯、恋不起桃源。原来世间事、总归难尽人意……所幸这一生,我们没有一再错过,我寻到了你,你认下了我。’
  ‘还记得在洛河边我对你说过么,兄弟就如同一双手套,若丢了一只、便等于丢了一双。’
  ‘那其实是我骗你的。兄弟其实本是天上的一对钥匙,若在人间丢了一枚、只要另一枚还在,就仍然可以打开桎锁。’
  渐渐地、他连在心底说话都变得艰难。
  嬴淮看着他喉头微微涌动、依旧强忍着继续吞咽、眼神却愈渐灰暗。那一刻、他心间已经痛得发麻,仿佛立于断岩之下,飞瀑三千、凝冻了眉弯、冲不散心结。
  掌托中、从舟的脸庞越发冰凉,唯有他额角上淌下的血、黏在他手上、还是温温热热的。“…不要和我相认,岂不知情有双刃,那只会是一条不归路!”嬴淮记得自己曾对他这般说过,早知自己往往一语命中、当初为何还是对他说出真相?!
  从舟望着他微微摇了摇头,要他千万不可落下泪来。他是两度陷害他的仇人、从今往后也只能是这样的定位。
  撑过那一瞬间,从舟的目光如暮光遽沉、霭霭渐凉……腹中绞痛催得他猛地一呕、再咽不下什么。
  哥哥… 别难过,我可以以父王子嗣之名赴死求赎,你可以以秦国相邦之名俯控大秦,这样,甚好。
  从此… 哥哥与我……各得、其所。
  从舟目光一薄,眉宇间隐着暗涌的痛苦、睫翼微微颤了颤。他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全身终究失了力气,双唇略松、再含不住青瓷瓶嘴,沉默地仰身向后倒去。
  他悴落在地的那一瞬,身上缠缚的锁链随之砸在岩青色石板地上,哐啷啷连声訇然巨响,不断在懿宫中回荡、震得整座巍峨殿宇苍凉阴沉。 
  



☆、116(BE番外结局)兄弟同冢

  
  
  日日夜夜;似有闪电雷鸣在脑中熨裂。嬴淮自幼怕雷,但如今雨过天晴,再也无雷无雨、天意的折磨仍瓢泼淋下、令他无处可逃。
  嬴淮将自己反锁在房中数日,不动不眠。秦王处死了公子市、又以右手残废之由令宣太后休养于后宫、不得再干政。宣太后高据朝政几十年,一旦失势、她曾经势力强大的弟弟穰侯魏冉也被遣至偏远之邑……
  所有当年毒害他父王的人都已被惩罚,但;他又得到了什么?一分一刻的煎熬只是比从前更加噬心烂骨。
  反反复复在眼前掠闪的、始终是从舟含住他手中酒瓶,一口一口忍着腥涩努力咽下毒酒的样子。
  如今、世上再无“嬴淮”;他终于安全、终于得秦王全心全意的信任、终于可以以秦相之名为大秦谋天下一统、为父王圆生前夙愿,但是、代价竟然是他的亲生弟弟。
  他明白、应该要去见小令箭;迟早要告诉她事实、要向她告罪……但是他不敢。他以为自己向来坚韧疏狂,此时此刻、却发觉懦弱是他仅剩的余力。
  嬴淮又饮尽一坛酒,拭干眼眶、强撑着站起身。欲推开门、外面风雪太大;门扇只是晃了晃,又紧紧合上。
  他撞开门,回廊里满是积雪,他一眼就看见小令箭跪在雪中,长发被风吹撩得凌乱不堪。
  嬴淮怔在门边,一句话也说不出。
  小令箭的脸上冰痕暗涟,是泪水凝结的霜。嬴淮不敢去想象、她究竟在他门外跪了多久……
  “他是不是,已经… 不在了……?”她的声音空洞如散云。
  处决“嬴淮”之事,宫内宫外都是严锁消息、小令箭究竟如何得知?难道,她早就猜到从舟会作那样的选择?
  小令箭看见他神色憔悴、身形微晃却不敢作答,心中的绝望与悲凉霎那间如飞瀑泄落千尺、谨守的一点如水奢念也已在狂风中分崩离析,最终消失成无形无影的沫雾。
  她一言不发地盯着地上的雪,那白色的亮度刺得她双眼煞痛,霎时间只觉得满山遍野的雪都漫成殷红的颜色。
  她越是忍着不肯流一滴泪,嬴淮就越是惊惶忧惧。他踉踉跄跄踩过几步雪,将她紧紧搂住,她身上的冰雪像幽魂一般渗入他怀里、一丝一缕缠刻在他的心上。
  “他们可曾……折磨他?”他听见她僵冷的声音,愔愔含血、字字刺耳,
  “他们把他……埋去哪儿了?”
  她的问句越是无波无澜,嬴淮越是涩苦难答。
  小令箭最后一点佯装的坚强在他的沉默与泪滴中灰飞烟灭。泪水顿时涌出、她生平第一次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嬴淮的怀抱,蜷缩着身子伏在积雪中撕心裂肺地哭喊,
  “是我逼他走这条路的,是我要他救你… 但他除了自己、又能拿什么救你……”
  她哭得全身发颤,一身灰白衣裳在深雪中融成一道卑屈的半弧,“没人知道他们把他埋去了哪儿,我寻遍咸阳……但世上再也没有他,是我害他灰飞烟灭!……”
  “我… 我想我知道。”嬴淮跪在她面前,满目痛悔。
  小令箭猛一抬头,那目光说不清是怔是讶、是绝是伤。嬴淮明白、她想要见他最后一眼,但或许、又惧怕真的见到
  ……
  雪已停,换了潇潇冬雨,嬴淮与楚姜窈二人踏在半尺深的雪泥里,一步一步翻过咸阳城外的两座山丘,最终行入一处阴冷的山谷。
  雨水雪水顺着山棱不断湮入谷中,谷底晦涩冥寒,长不出喜阳的树木,只有杂乱的荆棘丛生。
  嬴淮似乎认识这里,一浅一深地走近一块大石边,拨开许多荆棘、那些竟都是无根的荆枝,只是虚掩在那块石边。
  他徒手挖开雪、挖开泥,手指冻得僵红,一种熟悉又遥远的恐惧、混着前所未有的愧疚,令他难止促喘、全身越来越颤抖的厉害。
  周围的世界静默肃杀,整个山谷中似乎只有雪泥散在一边的声音,甚至听不见第二个人的呼吸。
  他心中骤惊,忽然回首去寻小令箭的身影,看见她瘫跪在远远的雪地中,面色惨白、眸中无光,仿佛只是千年冰寒的雪花堆拓出来的虚影。
  嬴淮连忙起身向她走去,但她却战栗着向后缩逃。嬴淮心酸地追过几步、牵住她的手,她挣扎不脱、摔倒在雪中。
  那一瞬间、她眼中因惊恐绝望而被压抑遗忘的泪水忽然漫溢而下,渗入雪中、零落成冰。
  她侧过脸、仰望嬴淮,涩然问道,
  “你… 这般隐蔽之处、你怎么会知道?难道,是你亲手埋了他?”
  嬴淮僵了一瞬、艰难地摇了摇头,但心中日夜堆积的自责悲哀又顿时袭来——不是他埋的又怎样,他要如何说得出口、是他亲手杀了他。
  一谷一壑万般寂静,枯叶盛不住湿雪的重力、坠跌在他身上,发出支离碎裂的声音。
  “因为我… 也曾被埋在这里。”
  五岁的他——真正的嬴淮,也曾如出一辙地被宣太后灌下毒酒、拖进童棺,埋入这荒僻深谷中。幸得洪太医曾伺机喂过他一粒解药,他才残存一息、直到深夜被洪太医挖出……那漆黑夜色中、洪太医带着他在这片幽谷中奔逃的每一步、都残酷的踏在他的记忆深处,永远不能忘记。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一次,秦王与宣太后再也不敢留下一丝一毫的变数,少年嬴淮的逃脱已教他们付出难忍的代价,当处心积虑的“嬴淮”带着“复仇”之心重新出现、又最终再度被缚在懿宫中央时,秦王与宣太后决不会允许旧时疏漏再重演一回。
  于是在“嬴淮”饮尽毒酒、意识渐失、怆然倒地时,秦王挥了挥手,令侍卫以白布捂住他的口鼻、直至确认他再无心脉鼻息,方才长叹一气。
  他的尸体软在地上,秦王虽有一丝愧疚、但他能为先王之子做的、也的确只有‘留他全尸'这一点点了。
  那狠绝一幕,嬴淮眼睁睁地站在殿中、目睹全程、心如刀绞。但他答应过从舟、要与他一起把这一场戏演到毫无破绽、演到生死互换、演到修罗难辨……他强压心中哀绝、因他不能让从舟白白牺牲,从那一刻起、他们只剩兄弟同命,他的身上又多一重不可承受之重。
  “难道这里……这里就是旸山山谷?”姜窈的声音如一缕淡魂、在空中飘散。
  嬴淮点点头。姜窈望着大石下他翻挖过的地方,任何一点山泥阻隔、生死两界的想象都如同鬼魅一般纠缚着她、似要将她拖进深渊。
  她咬紧牙关、抑制几□上的苦颤,一点一点向那块大石爬去。人生再无希望时、反而只剩潜意识地机械动作。
  她跪在大石边,十指深深扎入泥中,一寸一寸挖开、一寸一寸心殇。冻泥怵手,砾石磨心,当棺木终于显露出来,姜窈与嬴淮才发现、这石下埋的仍旧只是一副小小的童棺。
  “这是当年埋我的那副童棺… ”嬴淮虚脱了气力颓坐在地上。
  但姜窈心中一瞬间又点起一缕希冀,既然是童棺,或许里面仍是空的,或许从舟根本没有死、根本没有被埋葬……
  她疾声喘息、似乎能换多一点手上气力。一横心、撇开脑中一切杂思幻念,她猛地用力抠挪,‘吱呀’一声陈年旧音,棺盖被整个移开,一道冰冷寒气倏地散出,而棺中……
  棺中、是从舟侧躺在半融的雪水中,尸骨仍被镣锁绑缚、面额上沾着暗血与泥水,堂堂八尺男儿被强行挤塞进狭小的童棺中蜷缩,身形扭曲,绝非安眠。但偏偏、他的面容却又释然静杳的仿佛只是映在水底的幻影。
  心弦挣断,铖的一计訇响,姜窈眼前霎那冥白一片,全身再不剩半丝气力,重力拖着她在空中划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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