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第6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贡冉升料到几分,忙把自己的袍子取下,披在晏倾君身上。
“夜幕降临,山间天气向来阴冷,潭水更是冷若寒冰,穆姑娘莫要嫌弃。”贡冉升一字一句地诚恳道。
晏倾君拽紧了衣物,缓了几口气,支撑着站起来,往透着暖意的洞穴里走了走。
贡冉升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见她面色发白,脱力所致,嘴唇发紫,阴寒所致,双眼发红,疲惫所致,他皱了皱眉头,关心道:“穆姑娘恐怕是长途跋涉至此?若不得药物好好调理,潭水的寒气入体,恐怕会给姑娘留下病根。”
晏倾君琢磨着自己要以何种形象面对贡冉升,是继续在他面前扮作柔弱的纤细女子,还是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要黄律,以救他一命为交换?
“穆姑娘且随我来。”贡冉生见晏倾君一直垂首不语,也不多问,一人当前,往洞内走去。
晏倾君好奇地跟着,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刚好可容三四人,未想这洞穴幽深,好似看不到尽头,越往里走,光线越暗,自己腰间的五彩琉璃珠发出微弱的荧光。
比起五彩琉璃珠,贡冉升腰间那块玉牌的材质显然更加特别,不仅在霓虹下会引来光束相接,在暗处亦如明月一般,洒下清冷的白光。
晏倾君随着贡冉升的脚步一直向前,洞穴并不曲折,笔直的一条路,对于筋疲力尽的她来说,走起来却尤为费力。
“穆姑娘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贡冉升回头,漆黑的眸子倒影这玉牌的光亮,干净清澈。
晏倾君正想问他要带她去哪里,贡冉升的身子一让,正好让她瞥见洞穴的正前方,不远处,蓝紫色的荧光点点,如满幕的繁星堕入凡间,在伸手可及处对着她眨眼微笑。
那是……
刚刚的疲惫一扫而尽,晏倾君睁大了眼,半是好奇半是惊诧地看向贡冉升。其实,这是她重遇他以来,正视他的第一眼。
贡冉升的脸比起初遇时消瘦许多,不如当初在船上,阳春三月时的明媚有神,但是尽管是在这样幽深的洞穴里,面上仍是有一股阳光特有的干净耀眼。
“穆姑娘看到了吧?就在前方了。”贡冉升对着晏倾君微笑,眼底的光泽瞬时闪烁起来,与前方蓝紫色的荧光一般和煦,“那是黄律。黄律,穆姑娘可曾听说?”
晏倾君心神一晃,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涩气涌上心头。黄律,她怎么会不知道?从入了洞穴她就开始琢磨着如何让顺利地将黄律弄到手。她要拿到黄律,本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在贡冉升如此坦荡的笑容下,自己的那些算计好像突然变得龌龊起来……
“穆姑娘如果未曾听过黄律,‘五色’该是知晓吧?”贡冉升继续向前,一边带着笑意缓缓道,“‘五色’为上古神物,妙用无穷。而黄律为‘五色’之花,非常娇惯,环境稍有不适便会枯萎,世间再无处可寻。外面的瀑布,据传是被蓝花楹仙的宝器砸出来,因此寒潭里的水沾了仙气,百年前的‘五色’便是在此处寻得,而黄律必须在潭中才得以长存,所以多年来,尽管世人垂涎黄律,却自知无法善存而放弃。”
贡冉升絮絮叨叨地说着,带着晏倾君离蓝紫色的荧光越来越近。
晏倾君已然忘记自己的一身劳累,本来离贡冉升许远的距离,随着她急迫的心情渐渐拉近。
黄律是漂浮在一片水面上的,寒潭,这洞里也有一个。
数不尽的细小花瓣,完美的扇形,蓝紫色的荧光照亮清澈的潭水,随着他二人脚步越近,潭水起了细小的波纹,随着娇嫩的花瓣一波波荡开来。
这是……黄律?
这么多的黄律?
***
“两位有所不知,皇上每逢月底都会上山祭月,两位实在来的不是时候。”贡瑾只将二人待到山腰处的一间宫殿内,未有继续的打算。
“祭月需祭半个月,贡月的皇帝,一年到头都在祭月不成?”晏卿又是嗤笑。
“此次情况略有不同,皇上久无子嗣,因此……”
“哦,那每次祭月都要带上上万兵士?”晏卿故作好奇,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赞道,“看来这月神山果真有月神庇佑,每月被上万兵士盘踞山头,草繁树旺……一点踩伤踏坏的痕迹都未看到。”
贡瑾脸上的笑又僵了僵,正想开口,晏卿又道:“听闻王爷被圈禁十几年,不知此番如何出现在神山圣地?”
“驸马这是何意?”贡瑾冷喝,两人入了山,这里便是他的地方!哪容得晏卿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相讥,该给殊言的脸面他都给了,是这驸马太不识抬举!
“我的意思嘛……”
“秦公子。”殊言开口打断晏卿的话,看向他,“在下与王爷有事相商,不若,你与燕儿先出去看看这山间景色可好?”
殊言这一句话正中了贡瑾的心思,也中了晏卿的心思,他瞬时笑得眉眼弯弯,朝祁燕使了个眼色便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祁燕则是握紧了满是冷汗的手心,缓慢地跟上。
贡瑾一见二人走开,便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截了当道:“还是公子有一双慧眼,知晓谁才是这里的主子!那么……那张夜行军令图……公子当真有夜行军令在手?”
54、第五十三章 。。。
“在下不喜诳语。”殊言缓缓道,“王爷给我黄律,夜行军令自当双手奉上。”
“黄律为‘五色之花’,这世上只有一朵!”贡瑾皱眉道,“且一旦离开所处之地便会枯萎。公子先给我夜行军令,本王自会带你去取黄律。”
殊言轻笑,“在下拿到黄律,自会交出夜行军令。”
***
传闻中的“五色”,为世间绝无仅有,她一直以为,黄律身为“五色之花”,只有一朵,然而,眼前漂了整个寒潭的,贡冉升却说这是黄律。
她不掩迷惑地看向贡冉升,贡冉升却未注意到,笑看着满池的蓝紫花瓣,微微倾身,单手掬起一捧水,上面飘荡着几片花瓣。
“穆姑娘快快过来。”贡冉升召唤着晏倾君道,“虽说离了其他四件物什,黄律没有什么奇功妙用,但驱驱寒还是可以的。”
晏倾君垂下眼睑,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几乎每国都将“五色”当宝贝般贡起来,藏起来,贡冉升,居然会这般随意地将黄律给她服用?且百年前的花朵,存留至今还能鲜嫩如斯,她还真有点不信……
“不瞒穆姑娘,”贡冉升见到她面上的迟疑,略微凝重道,“我是被人囚禁于此,此地前无出路,后无退路,我不知姑娘是如何到的这里,可是进来容易出去难,你我恐怕会被困至死,所以穆姑娘无需怀疑我会骗你,这黄律,今日给姑娘服下也算物有所用,否则……就此隐匿于世,它也会不甘心的吧。”
贡冉升伸出另一只手,两指小心翼翼地拈起一片花瓣,花瓣离了水,蓝紫色的荧光迅减弱,随即花瓣枯萎,化作粉末一点点散落在地上。
晏倾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就跟……法术一般……
“穆姑娘可还有怀疑?”贡冉升笑道。
晏倾君敛住神色,暗道这呆子也不呆,能看出她的怀疑与警惕在一旁解释……
“‘五色’当真有传说中的妙用?”晏倾君走近寒潭,说了见到贡冉升之后的第一句话。离水枯萎,蓝紫荧光……当真与普通花不一样,莫非,真能治病解毒?
如此想着,晏倾君也掬起一捧水,连着水里的花瓣一起喝下,若黄律是假,她还真不怕再中一次毒,最多一个“死”字而已。
“无人尝试,但这种说法代代相传。”贡冉升老实回答。
晏倾君的嘴角微微扬起,随着花瓣入体,一股温煦的暖意由内至外蔓延,如同晏卿给她的内力又回到身体,“五色”的传说,她信了!
贡冉升只看到晏倾君的面色在一个瞬间明亮起来,眸光闪亮地对着他笑。
“既然皇上肯将黄律给我服用,那么……我想带一些走,皇上不会反对的吧?”晏倾君音调扬起,笑容灿烂。
贡冉升怔住,“原来你知道我……”话未说完,他微微皱眉,道:“黄律离了寒潭水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晏倾君好笑地睨他一眼,呆子……终究是呆子……
她利落地从腰间取出几只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一半自己服下,一半塞到贡冉生手中,漫不经心道:“这些药,不吃不喝半月还能保你无恙。”
贡冉生迷茫地看她自己服下药,拿着空瓶向潭边走去,一面吞药一面不解道:“穆姑娘这是……”
“黄律离了潭水便会枯萎,那连着潭水一起带出去便是。”晏倾君淡淡地道。
“那样也至多保存三日……”
晏倾君的手顿了顿,犹豫片刻便继续用手舀出潭水,将瓷瓶洗净。
“而且你我根本无法出去,带上这黄律又有何用?”贡冉升继续道。
“谁说不能出去?”晏倾君扬眉。
她与贡冉升都不会武,不可能用内力劈开水帘。而用进来的方法出去,贡冉升不谙水性便不多提,她自己也没有力气再次潜入潭底,且空空如也的洞穴内没有辅助物,要避开水帘出去,几乎是毫无可能。按照常理来说,要从这里逃出去,的确是难如登天……
可那是照常理来说……
“皇叔已经命亲信将附近全数包围,对外称我入山祈福,实际上只待我丧命于此……即便找到出路,无论是你还是我,走出去便会……”
“贡元?”晏倾君打断他,她还记得去年在东昭迎亲的老王爷,看起来不似野心勃勃会篡权谋位的样子……
“不是。”贡冉升忙否认,低声道,“是二叔。”
晏倾君扬眉不语,是谁要篡位她不在乎,贡月的闲事还轮不到她来管。
“你想死在这里?”晏倾君的眼神落在贡冉升空空如也的手上,吞下可以续命的药丸,自是不想死的。
贡冉升老实地摇头。
“那你先答应我,救你出去后,不可与我为难。”晏倾君扬声道。
贡冉升茫然道:“穆姑娘何来此言?三番两次救我性命,感激还来不及,怎会与姑娘为难?”
“君无戏言。”晏倾君说话间,已经将几只空瓷瓶都装满,每只瓶里都盛了三五片黄律,塞好盖子,小心地放回腰间。
贡冉升迷茫地点头,一面跟着晏倾君往外走,一面努力想着晏倾君打算如何出去,正想问一句,抬头便见她从腰间又取出一只瓷瓶,将瓷瓶内的药粉尽数倒入瀑布的寒潭中。
贡冉生脑中“轰”的一声,突然明白了晏倾君做了什么,要做什么……
“穆……穆姑娘,你可知……可知……”
“我知道。”晏倾君淡淡地回答,潭水相连,湖水相连,其实本就同属一源。刚刚她能从山外的湖水里游过来,这水源自然是与外界相通的。贡月境内无大河,百姓的用水,几乎都从山上分流而下。
“你下毒!”贡冉生面色煞白地上前扣住晏倾君的手腕。
晏倾君轻笑道:“不错。不出两个时辰,饮水之人皆会中毒,要寻到毒源,自然得进这山谷,想要解药,自然不能动你我分毫。”
“你……你怎么可以……怎么能如此狠毒?你可知会有多少百姓……”
晏倾君猛地抽出手,讥诮道:“我本非良善。”
她给他人活路,谁人来给她生路?
***
晏卿迅速出了山间供祭月期间休憩的宫殿,默算着时辰,晏倾君要么已经将黄律拿到手,要么还在四周徘徊,现在过去,应该时间正好。
他步履熟稔地绕过宫殿,左拐绕过花开正艳的花园,穿过偏僻的小道,已经能隐隐听到瀑布击打岩石的水流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