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来红-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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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还是下星期?”
“是的。”
“我虽认为不必担心,但,务必小心。”
手术之事虽没必要得到贵志同意,不过这样讲明白后,冬子轻松许多。
“接下来要做什么?”
“做什么……”
“有事吗?”
“不。”
“要去喝两杯吗?”
冬子凝视贵志,心想:这人到底有何盘算?是已忘掉分手之事,只以朋友立场一块喝酒?
“等离开这里再说。”贵志拿起帐单,站起身。
冬子很自然的跟在背后。
贵志在门口和经理聊了几句后,进入电梯。
“现在喝酒应该没关系吧?”
“你指什么?”
“你的病。”
知道贵志的视线望着自己下半身,冬于轻轻后退一步。
“不会有问题的。”贵志自顾自说着,颔首。
走出电梯后,一看,大楼内的店面皆已打烊。
“难得碰面,要不要去‘星期三上午’?”
“‘星期三上午’?”
“不想去?”“星期三上午”是和贵志在一起时常去的地方,在赤坂的TBS附近,妈妈桑因为曾经营传播公司,影视圈的客人极多。
冬子并非不想去,但,和贵志分手时,冬子曾在那儿与妈妈桑喝到深夜,对方当然知道自己和贵志分手之事。
“你常去?”
“在那以后去过一、两次吧!已经很久没去了。”
冬子虽猜不透贵志想去两人在一起时常去的老地方究竟有何打算,却也很想见妈妈桑一面。
见到冬子沉默不语,贵志似已明白,在过了红绿灯后,拦下计程车,告诉司机:“到赤坂。”
车子出了表参道,左转。
“这趟去欧洲,要到哪里?”
“荷兰和法国,不过主要是在阿姆斯特丹。如果我不在之间有什么事,能否和上次送介绍函给你的那个人联络一声?”
“船津先生吗?”
“虽然年轻,却颇精明能干。”
冬子想起那位青年的名字叫“海介”。
进入“星期三上午”,右手边有柜台,地形弯曲的角落有个厢座。可能因为才八时左右,店里只有坐在柜台前的两组客人。
“嘿……”正坐在柜台和客人阑田的妈妈桑一见到两人,马上张开双臂走近。“好久不见哩!”
“还没有倒闭?”
“别瞎扯!怎么这样久没来?”妈妈桑伸手扶住冬子的肩膀。
“好吗?”
“嗯,过得去。”
和贵志分手时曾经来吵着要妈妈桑陪自己喝网酒,却就此失去联络,冬子感到愧疚。
“贵志先生应该还有寄酒在这儿,不过都已积满灰尘了。”
“别管它,再开一瓶新的。”
“但,真的好久不见了。”妈妈桑新开了一瓶威土忌,调酒,重新打量二人。“在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工作呀!”贵志回答。
但,妈妈桑想问的似是两人的事。
两年前那样坚决分手,现在却一块来喝酒,也难怪妈妈桑会好看。
“前不久,中山教授来了,还谈起你们呢!”
中山教授就是中山夫人的先生。带中山教授来的人是贵志,不过,后来教授似就经常自己前来。
“教授很担心的说,冬子小姐又瘦了。”
是听中山夫人说的吗?
“干杯再谈。”妈妈桑也帮自己调制一杯掺水威士忌,三人一同碰杯。
“以后必须更常来才可以哩!有这瓶酒在,冬子小姐也要来的。”个性豪爽的妈妈桑开玩笑的说。“对了,今夜是约会?”
“约会?”贵志反问。
“你们俩还是很配对的。”
“妈妈桑,你大概搞错了吧!”
“哦,是吗?管你们怎样,反正对我而言,只要你们来喝酒就行。”
“我会来的。”
“不带冬子小姐也没关系呀!”边说,妈妈桑似认定两人之间已恢复关系。
冬于不大能喝酒,若是掺水威士忌,只要喝个两、三杯,身体就发热,眼眸转为樱红色。
贵志曾说过那样的冬子很“性感”。
但,冬子的酒量就仅止于此,如果喝超过量,身体会慵懒无力,嘴巴也开始多话了。两年前和贵志分手时,就是喝过量,才和妈妈桑聊了一夜。
过了三十分钟,冬子脸颊嫣红了。虽未照镜子,从自己身体发烫即可知道。
在“沙罗”喝过葡萄酒,又在这儿喝第二杯掺水戚士忌,也难怪会这样。
“再喝一点吧?”贵志劝说。
“不,够了。”冬子以手掌覆住杯口。
其实也并不是喝不下,可是继续喝的话,却有更依赖贵志的不安,即使寂寞,冬子也希望像现在这样生活下去。
事实上,自和贵志见面起,冬子就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崩溃,她告诉自己,见面是为商量生病之事,也因此才一起吃饭,绝非因想念贵志面见面。
冬子内心里考虑这么多,但,贵志却似若无其事。谈完生病的事,他很高兴的吃饭,吃完饭,又邀冬子前往昔日两人常去的酒吧,恼快的和妈妈桑阑田,毫无别扭之态。
他的态度,一方面让冬于很气愤,另一方面又怀念不已。
“怎样,要再去别家吗?”
“我应该失陪了。”“没必要这么急吧?”
“可是……”冬子站起身来。
“呀,你要走了?”妈妈桑立刻走过来。“下次可以自己来。”
“我会的。”
冬子答应,走出外。电梯是往上,因此两人走楼梯下楼。
“要回家?”快下到地面时,贵志问。
“嗯……”
“那么我送你。”
“不必了,我自己一个人能回去。”
“是吗?”贵志颔首,停住脚,凝视冬子,在霓虹灯下,他说:“欧洲回来之前无法见面了。”
冬子不明白当时自己为何有那样的心情。至少,在离开“星期三上午”之前,她是打算和贵志道别,直接回家,可是,心情却忽然改变了。
是因为贵志硬是不让自己独自回家,拦下计程车送自己吗?还是因为在昏暗的车上,感受到贵志就在身旁?
如果是那样,从法国名店在楼前往赤坂时,贵志也是坐在冬子身旁。但,当时冬子的内心仍很冷静!
或许是贵志那一句“无法见面了”在冬于心中激起涟漪吧!的确,从那瞬间开始。她的心突然想要贵志陪着自己。
贵志下星期要去欧洲,冬子则要接受手术,两人能静静相聚,
今天是最后机会,就算出发之日前往送行,也只能在人群里互相对望。
半个月后,贵志若回国,或许会来探望,但,届时冬子已接受过手术了。
这是冬子能以健康、毫无受损的身体面对贵志的最后一次,难道就是这样寂寞的心思令她改变。
车子穿过外苑树林,接近通往参宫桥的陆桥时,冬子低泣出声。
“怎么啦?”
“我好害怕……”
贵志默默的楼紧冬子上身。
总归一句,这也是出自冬子的诱惑。尽管嘴里说要独自回家,
内心却又强烈动摇,不希望和贵志分开。
贵志是看穿冬子的心思吗?或只是单纯以为冬子在害怕?
他搂住冬子的肩膀,喃喃说:“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住院十天,应该就能出院了。”
冬子轻声说:“不要,我不要。”
此际冬子害怕的并非那种事。当然,自己一个人住院接受手术是会孤寂,但,她最伯的却是身体受到创伤,而且不是皮肤,是一部分子宫被割掉!
医师说过不必担心,但,连子宫被割除都没关系吗?那岂非已不算女人了?
或许,今夜是自己身为女人的最后之夜,而执著于贵志,乃是源于对完全的女人之自己的执著。
冬子不曾让男人进人过参宫桥的公寓佐处,当然,贵志也是第一次。
和贵志分手的两年间,冬子完全没和男人有过那种关系。
没错,她身边出现过几位男性,譬如,服装学院理事长石川、时装设计师伏木,以及S百货公司采购股的木因等等。这些人对冬子都很温柔、关怀,冬子也明白他们想超越普通交往,与自己有男女关系。
如果她有心,很容易能找到代替贵志的男友。而,事实上,她也努力想让自己喜欢别的男人,中竟若能喜欢上谁,就可逃避和贵志分手的痛苦,那便能完全切断与贵志的回忆。
抱着这样的念头,她也曾与别的男人喝酒,主动去接纳对方。
坦白说,她就曾借着醉意让木田吻自己。但,不管再烂醉如泥,最后她仍是单独回家。
即使这样,在竞争剧烈的服饰界,凭一个女人能熬到目前这种局面,或许也是因为她的此种心态。未婚,没有特定的男人,感觉上孤独、寂寞,不能说没有因此引起男人的同情。
所以.石川,才会愿意让冬子制作的帽子在自己创设的服饰沙龙展示,木田才同意采购冬子的制品,伏本才答应帮冬子处理帽子秀。
但,不论他们何等温柔对待,冬子仍不想超过最后一道防线,即使应邀吃饭、喝酒,一旦察觉气氛有异,她就立刻逃避。
追求新恋情却又不能接受,这是为什么?
冬子潜意识里不愿承认是自己忘不了贵志!
和贵志已宣告结束,是自己主动要求分手,目前想都不愿去想他的事。然而,即使她如此告诉自己,却仍正是想着贵志。
※※※
贵志跟着冬于进入屋里。
连接玄关的十摄锡米起居室,左手边摆着矮柜和书橱.中央摆放沙发组,右手边是水蓝色帘幔,帘幔后为厨房,帘幔前摆着餐桌。
中央的茶几上有冬子昨天插的白色和黄色大菊花。为了祛除独居的寂寞,冬子的房间内从未缺少过鲜花。
贵志进人后,在茶几前的沙发坐下,环顾四周,说:“不错嘛!”
“喝点什么吗?”
“有白兰地吧!”
“在矮柜里。”
“啊,我自己拿。”冬子想拿时,贵志阻止,自行拿出人头马酒瓶……一直都是一个人?”
“当然……”冬子取出白兰地酒杯。
贵志斟酒,说:“还是神似。”
“你指什么?”
“房间的感觉。”
“不可能吧!”冬子用力摇头。
由青山迁到这儿时,原有的家具冬子几乎不是送人,就是卖掉。床、矮柜、沙发组都换新,役变的只有衣橱和音响而已。亦即,和与贵志回忆有关连之物,她已全部舍弃。
虽明知那得花不少钱和工夫,她的洁癖还是迫使她这么做了,但,贵志却说和以前青山的住处神似,这到底怎么回事?
“很宁静,是不错的地方。”贵志啜了一口白兰地,定到窗畔。冬于的房间虽在三楼,却因建筑物位于坡顶,能远眺参宫桥车站辉煌的灯火和代代木森林。如果是白天,再望过去是无堰的蓝天,但,此刻却是没有星星的夜空。
“那是什么亮光呢?”贵志的额头抵住玻璃窗,喃喃自语。“会是涩谷的购物广场吗?”
冬子站在贵志身边。
贵志手指的方向,购物广场的红色霓虹灯光璀璨。
“已经两年了吗……”
“咦?”
“我是说你搬来这里。”
“是的……”
冬子颔首的瞬间,贵志的手臂搂住她肩膀。
“不要……”冬子迅速缩回身体。
但,贵志不理,抱紧她。在窗畔,贵志仰着脸,双唇被覆住。
长吻之后,贵志松开手,吸口气,轻抚冬子的秀发。
冬子虽觉得这样不行,却仍全身不动,把脸埋在贵志胸口。
此刻,冬子的体内似乎有两个她存在,一个是企图接受贵志的她。另一个是想反抗的她。
贵志为何不就这样强迫占有自己?如果不让自已有抗拒的余地.采取强硬手段,对冬子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