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塔之夜-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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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不过,半个钟头你要赶回来。你能不能够租到一匹马?”
“可以,这儿的老板马上就可以给我一匹。”
“那就请你和他说一声,我付租金。”
“你也可以骑我的马,就在外面,”他的连襟说,“不过我担心,能不能同步前进,因为它老了。那些坏蛋把我的好马要走了。我再也看不见那匹马了,也没有钱买匹新马。我还是很需要的。”
“多少钱一匹?”我问他。
“到亲戚手里买要一百五十皮阿斯特。”
“我把它买下给你。”
“买下?”他惊奇地问,“长官,你说的是真的?”
“为什么不呢?”
“因为我没有马。”
“这没关系。我到盗贼手里取。我要是能赶上他们,就顺便从他们手里给你拿一匹。”
“如果你不成功?”
“这是我操办的事。简单明确地说,我买匹牲口给你,如果你全力做这笔买卖的话。”
“很高兴,因为我的马还没有失而复到。不过,长官,不要对我使坏!你是不是要等到把马拿到手的时候才付款?”
“不!谁知道我多久才能赶上那些罪犯,什么时候才能够碰到他们!你想要我怎么给钱?我马上给你二十皮阿斯特。”
“我说的是一百五。”
“不,是二十!”
“那你误解了我的话,长官。”
“那是我的错误。我想是二百皮阿斯特,所以对你说,我买。”
“这可是太多了。”
“我再给你五十皮阿斯特零钱,是给你孩子的。这儿是二百五十皮阿斯特。”
这儿最好的马价格不到五十马克。但是在那儿,普通马的价格与我们家乡是不同的。在这个农村,穷人都有自己的马,因为到处有便宜的、往往不收费的草地。编筐人阿比德没有马,是特困户的特征。
尽管这个数目微不足道,但是我的捐赠还是使他感到很愉快。老实巴交的许屈吕所受的损失大于给他的补偿,而我并没有受到损失,因为我付的买马款是马贼的钱。现在,我感到遗憾的是,没有把两个强盗的钱包拿来。要是拿来了,就可以把那些钱为穷人和好人做点好事。
我们吃完早饭就备马出发。这时我的脚使得我感到狼狈。我怎么穿戴呢?我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医生进来了。
“长官,”他说,“我是来给你拜早并问问,你是怎么休息的。”
他的穿着与昨天的一样,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包。
“谢谢你,”我回答,“我的休息是安宁的,但愿你也是如此。”
“安拉没有满足你的这个愿望,因为我彻夜未眠。我把我的头敷满了含硫酸钙的石灰石,所以不能睡觉。我刚合上眼,就梦见世界大海充满了石膏和水,天空完全是印花平布,这些布都浸入了石膏海,然后不断往我身上包扎。这根绷带把我裹得太紧,我的呼吸停止了。我害怕得大声叫喊,就醒了。不过,我对包扎还是有所防范,结果从枕头滚下来,滚到房间的中央。”
“你现在就知道,昨天你的‘模特’的情绪是什么样子了。”
“满意对他来说是谈不上的,不过,他又在我这儿躺了一个钟头。他的左大腿和右手两个指头断了。他现在包扎得很漂亮,抽着水烟筒,还喝汽水呐。”
“他是自愿来的?”
“不是,我只好亲自请他来。”
“你的石膏长袍怎么样?”
“已经挂在大门旁边的铁棍上。许多人站在门前。我派一个小伙子站在那儿,解释这件长袍的重要意义,每个人都可以免费进入,看我给我的‘模特’包扎指头和腿部。几天过去了,我成为一个名人。为此,我要感谢你。你的腿怎样?”
“很好!”
“那么,我就给你推荐一位私人医生,最大限度的休息。在院子外面,马已经备好鞍。你是不是要远行?”
“嗯,我知道,我可以大胆骑马。”
“是的,你昨天晚上就想过,今天骑马。你打算在骑马时脚上穿什么?”
“我正在考虑此事。”
“我为此考虑了一整夜,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外面村子里有一个富有的病人,患痛风。他的脚肿了,所有的足趾疼痛难忍。我已经请人为他制作了一双漂亮而又柔软的风痛靴。你既不从我这儿拿绦虫也不要骨骼。我希望,你允许我用这双靴子来证明我的敬意和感激之情。”
“刑讯石”大夫摊开一个小包裹,展示出靴子。靴子是用硬布做成的,高跟,用皮革包边。
“让我高兴高兴吧,长官,试试左脚。”他请求。
我高兴地顺从。靴子合脚。我说,我接受他的礼物。他非常高兴,并对我表示感谢。我正想对他说明,是我对不起他,而不是他对不起我。他却急急忙忙出了大门,关门时向我表示祝愿,祝愿我一路平安。
编筐人回来了,要我们出发。我问店主,我们一共要付给他多少钱。
“不要付钱,长官。”他简单地说。
“但是,我们必须付钱!”
“医生付了。你教给他知识,给他带来了许多收入。他要我向你致以最诚挚的问候,并祝你愉快地回到你的祖国。”
“本尼西,”哈勒夫轻声地对我说,“不要说反对,而是要使你满意!这个医生是个比我所想像的还要聪明、还要本分的人。他懂得好客给自己带来的乐趣,并且会因此而在生死簿中载入一次安乐死。”
我吃力地来到院子里,被抬到马上。一坐上马鞍,就舒服了。我们出了大门,又一次没有付账。
在我们经过的一条狭窄的胡同里,我看到一群人。在那群人聚集的门口,挂着一件白色的东西。走近一看,认出是那件长袍,衣领上别着非斯帽。可见,那位医生并没有开玩笑。长袍真正挂在那儿,这是土耳其广告中的奇特样板。
我停下来,派编筐人去打听一下,主人是否在家。他带着否定的回答走回来。我们未能拜访大夫的妻子。
我们穿过一条一条胡同及其不起眼的市场以后,上了通往伊斯蒂普的公路。去那儿的路程,与从奥斯特罗姆察去拉多维什的路程差不多。我们只断断续续地走其中几段路,只要一上公路,我们就骑马。然后,向导往右拐了一个弯,爬上一片森林茂密、溪水潺潺的山地。山谷徒然升高,相当陡峭。这时,我们看见平坦的、没有树的山脊,直指北方,我们骑马前进。
关于这个地区,我应该报道些什么呢?人人都说家乡好,可是,这里的人不这么说。阿比德领着我们通过的地区大部分没有树木,看不到秀丽的风光。
卡宾屈是个村子,靠近布雷加尔尼察河左岸。进村后,我们停步,与阿比德告别。他又得到一点钱,感到很高兴。然后,我们骑马涉水过河去对面的瓦屈。这个村子位于伊斯蒂普南边,有一条在古代颇有名气的、利用率很高的马道,与卡拉托瓦、科斯胜迪尔、杜布尼察、拉多米尔相连,最后通往索菲亚。我们经过小村落斯勒托夫斯卡,到了我们今天的目的地什干屈村。
按我们的计时法,我们是上午九点钟左右离开拉多维什,下午三点钟到达什干屈的。在一般情况下,要在天黑时才能到。
08.欲见舒特
什干屈村并不是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我觉得可以称之为集市点,因为这儿有一个市场。这个地方位于布雷加尔尼察河与斯勒托夫斯卡之间,水源充足,土地肥沃。从我们经过的这一带的建筑中,看出当地人达到了一定的富裕程度。
我们打听到了一家客栈。这家客栈有许多栋房子,中间是一个大院子,给人的印像是一个骑士庄园。从建筑风格看,店主肯定是一个保加利亚人,实际上也是如此。他非常友好地迎接我们的政策,主张实行以均分土地为内容的科田制。著作大多失,给我最尊贵的称号,他很可能对马有很深的研究,称赞我的宝马,邀请我进屋。他叫做伊利亚斯,有两个客栈,一个招待普通旅客,一个招待他称颂的客人。
两个仆人一定要把我从马背上接下来,抬到贵宾室去。室内有一件使我吃惊的东西,是由一把靠背椅一样的架子组成的,上面铺着一块又长又宽的软垫,几乎可以叫做长沙发。
店主注意到了我在观察这件家具。我躺到上面,他自鸣得意地微笑着说:
“你觉得在这儿找到这种沙发很奇怪吧?这是在索菲亚做好,用车子运到这儿来的。你是穆斯林,大概习惯于翘二郎腿。我是基督徒,可以两腿叉开坐。你一只脚肿了,可以用舒服的姿势坐。”
“我从年轻时起就习惯于这种坐的姿势,”我回答,“因为我不是穆斯林,而是基督徒。”
“如果你是基督徒,又习惯于这种坐姿,你是不是来自遥远的地方?”
“我来自法兰克。”
“啊,我很了解这个地方。”
“真的?我很高兴。”
“真的。它在巴伐利亚旁边,伏尔加河流过那儿。”
“我很高兴地听到,你对我的祖国很了解。知识这么丰富的人在这儿实为罕见。”
“因为他们不想学习,”伊利亚斯说,“可是我总是张开眼睛和耳朵,从不让任何东西从记忆里消失。我对你的祖国的了解还很多。”
“我已经注意到这点了。”
“首都是慕尼黑,那里有最好的啤酒,这个你在我这儿喝得到,想喝多少就喝多少,而且在——”
“你有啤酒?”我打断他的话,“你自己喝吗?”
我琢磨,这儿可能也有巴伐利亚人住店,用啤酒来换现钱。
“是的,”什干屈的这位啤酒酿造者回答,“我自己做,人们喜欢喝,夏季尤其有人喝。”
“你用什么做?”
“长官,我不能透露。这是一个大秘密。”
“在巴伐利亚,每个小孩都知道这种秘密。我甚至知道好几种啤酒的秘密,并且知道怎样酿造称之为浓的、淡的、浊的、清的、完全透明的白啤酒。”
“长官,你是比到过我这儿的那个人更熟练的啤酒酿造者,我是向那个人学来的。”
“那个人是从哪儿来的?”
“来自伊斯坦布尔。”
原来如此!他肯定是那个人。他的产品,我在达比拉客栈伊巴雷克那儿喝过。
“他上哪儿去了?”
“回家乡去了。”
“走哪条路?”
“走图纳河,并沿河而下。”
就是说,是朝北走了。而我要向西。这样一来,我就无缘赶上干布里乌斯的热心使者了。要是有一点时间“红着脸跟踪”他,那该多好。之所以脸红,是因为这位学生成绩优异。不久前,我在他那儿喝了他按德国配方酿造的土耳其产品。
“我已经听过他的情况,也喝过他的啤酒。”
“怎么样,长官?”
“很热!”
*必须加进冷泉水。你想要一杯啤酒?”
“那当然。”
“一大杯?”
“先给我一小杯,品尝品尝。”
伊利亚斯离开了一会儿,在这当儿,我的三个伙伴进来了。他们把马牵到屋后的草地上去了,交给了看管人员。我对他们说,他们能喝到啤酒,他们格外高兴。他们肯定是在为我的祖国的这种主要的和烈性的饮料而高兴。
店主带了一个大腹杯,大约能装一升半。我大胆地张开嘴,把杯子放到嘴边。确实如我所想像的,一种碳酸进入我的鼻子。
“你是怎么保存啤酒的?”我问。
“用大杯子,把口子封住。”
“为什么要封口?”
“因为啤酒膨胀,产生泡沫,增加味道。”
“谁做给你看过?”
“一个在我这儿煮过啤酒的巴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