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时代的恐龙战争-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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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二流子重耳满足于柔婉无比、温情似水的齐姜那青春蓬勃的女性身体,享受着帝王样的尊严和快感,打死也不要四处流浪、栉风沐雨了。重耳说:局势正在变好,宋襄公不是已经发兵护送公子昭就位了嘛。等一等等一等,没有耐心的人是一事无成的,坚持就是胜利。于是大伙就又在齐国混了六年。
这期间,重耳的这一帮跟班,待在齐国,嘴巴里快要淡出个鸟来了(李逵语)。
重耳的这帮跟班确实了不起,都是一时才俊,其中最贤者五人,分别是赵衰(被誉为“冬日暖阳”,诚厚君子)、狐偃(智多星,但私心重)、贾佗(文化人,后任太子老师)、先轸(“不顾而唾”的那个,军事天才)、魏武子(魏仇,裹着伤口三级跳的那个,类似莽撞人张飞)。这五个菩萨下面,还有其他数十名小鬼儿如胥臣、狐射姑、颠颉、狐毛(狐偃的大哥)、介子推之辈,属于二流罗汉级。
如果你爱一个人,你就把他送到临淄,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你就把他送到临淄,因为那里是地狱。跟班们在地狱里再也忍受不了蹉跎无聊了。
于是,狐偃、赵衰,叫齐其他几个跟班,到城外一片没人的老桑树林下,商量逼重耳离开齐国的办法。桑树林这种地方,在《诗经》的齐风里边,专门是男女偷情幽会的场所,类似我们的高粱地。狐偃、赵衰选择了这么个地方开会,好像黑社会头子到小姐的歌厅里议事。
这帮老谋深算的国家栋梁围坐一圈,狐偃咳嗽了一下说:“八袋九袋的长老都来了吗?”
赵衰说:“都来齐了,一些分舵的舵主也来了。”
“来了好,我们这些叫花子现在开会。今天,请大伙来的目的,是商议使现任帮主脱离齐国的办法。当初咱们老叫花子不辞千辛万苦跟随帮主,奔波十七年,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帮帮主借某一国的力量,杀回晋国去,我们也博一个功名,给老婆孩子弄块封地,光宗耀祖吗?现在我看帮主是被小狐狸精迷住了,再没心思经营帮中的生意,把咱们这些老叫花子给搁这儿了。”
赵衰说:“帮主沉溺女色,我们喝出命去也要带帮主离开。先轸,你怎么说?”
“狐长老,赵长老,列位长老,列位分舵舵主,我先轸跟随帮主和诸位长老多年,非常了解帮主脾气,依在下愚见,帮主绝不会离开齐国安乐窝的,要说服帮主自己愿意,势比登天。所以,非得强力逆取不可。大伙说对不对?”
“对!对!”
等众小叫花喊完,赵衰说:“我们诱骗帮主出外打猎,趁机行事,把帮主绑架离开齐国。这个事情虽然是我们忠心耿耿,但帮主必然恼怒,怪罪下来,所有罪责在我赵衰一人承担,与列位无干。我请按帮规冒犯帮主一条处置,好了,列位明日可以放心动手。”
商议布置完毕,众人携起棍子,全部走散。可是,可惜这帮人功力深厚,却没听出来头顶的桑枝上有几个女子偷听了他们全部的对话。这几个女子本来是在这里采桑,从树上卧着,无意之间听到了这个大阴谋,赶紧飞报给齐姜夫人。
齐姜叹了口气,心想,有这样忠实明达的跟班,晋国的霸业指日可成啊。于是齐姜夫人把这些采桑女子们诳进一个小黑屋,一声令下,全部把她们灭了口。她们肚子里的机密,也像蚕茧里的蚕,被开水烫死了。
随后,齐姜夫人立刻召见狐偃、赵衰两位长老。狐偃、赵衰夹着棍子还装蒜呢,齐姜动情地说:两位长老的用意和计划我全部知道了,其实我何尝不想夫君建树功业,虽然你们一直当我是狐狸精。
狐、赵两人都低下了头。没得说了,一切听帮主夫人吩咐吧。
当晚,齐姜夫人和狐、赵约定好,夫人将重耳灌醉,狐、赵从外面准备小车,用皮裘裹了重耳,由魏仇、颠颉抬出去。一行人乘夜色赶马车就往城外跑。城门口还盘问呢:干啥的?
狐偃说:运大粪!
赵衰白了他一眼。
这一行人在齐国的“七年大梦”醒后,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狼狈地悄然离开。夫人齐姜给重耳灌酒的时候,还劝他呢:“夫君您是一国公子,穷而来此,你的一帮跟班的命运全寄托在你的身上。你不迅疾返回故国,以报答为您效劳的跟班,而在这里贪恋女色,我私下为您感到害羞!”重耳使劲地摇脑袋:“不,不是那么回事儿,喔这么老了,还能去哪儿?”齐姜没办法了,只好用迷魂酒灌他了。(是啊,如果齐姜夫人不使计逛走丈夫,春秋也许就是另一个历史,楚国也许就要一统华夏)。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伟大女性啊,齐姜因此还上了刘向《列女传》的光荣榜。
天色微明,一颗启明星照在通往西南方向宋国的大路上——就是我们今天仍然在怅望的那颗启明星。重耳在颠簸的车子上慢慢酒醒了,觉得有点儿冷,又有点头晕,想喝一点参汤,张开嘴却哈进一口潮气。正在执辔赶马的狐偃说:帮主醒了。
61岁的重耳老头子使用了足足15秒钟的时间才突然搞清楚自己是在哪里,是要离开哪里又到未知的哪里去。他发出一声凄凉可怖的怪叫:Ya——hoo!——在——骗我!骗我啊!喔杀了你这狐孙子——杀了你!——!
他一骨碌掀被爬起来,滚落下车,从旁边惊慌失措的魏仇手里夺过单戈,照着狐偃的脑袋就是一劈。狐偃好汉不吃眼前亏,撒鸭子就跑,又不敢远跑,主仆俩人就围着车子追起来了。重耳呼哧呼哧举着戈越过车子去钩狐偃,狐偃抬鞭子想与重耳的单戈搏斗,但一看冒犯帮主也不行,干脆抱着脑袋往车轱辘下藏。赵衰魏仇等人赶紧拉架,抱腰的抱腰,夺戈的夺戈,在星光之下展开了一场小规模的拉拉扯扯。最后,赵衰哭了,他抱着重耳的腰,嗷嗷大哭,叫道,别打了,别打了,都别打了,咱已经够惨的了。大家肃然松手,时空立刻凝滞下来。众人听见重耳一直的凄厉嚎叫,突然变成了失声痛哭。重耳匍匐在地上,手把着车轮,老泪纵横!命运啊,命运啊,你又是要把脆弱的我们带向何方?
既然逃跑出来了,再回齐国去,也没法向齐孝公解释了。狐偃、赵衰好说歹说,重耳只好接受命运的挑战,接着给这帮人当主子,去实现众人封妻荫子的梦想,继续向未知的人生前方赶路,一切就是未知的,就凭他这几个单薄的人物要去打天下,要去改变历史吗?(他们中许多人患有严重的牙周炎、高血脂、关节炎、心率不齐等中老年疾病,甚至重耳自己能再活几年都不知道)。
重耳一班人马(这回又只剩一辆马车了),向西行进了俩礼拜,掠过泰山,来到了山东与中原交界的曹国(山东定陶县),出了曹国就可以进入中原东部了。
曹国也是周文王的后代,属于三流诸侯,跟陈国、蔡国、莒国(还记得莒国郎中吗)、纪国是一个档次,但是曹国非常凶猛,跟周边的宋国鲁国寻衅滋事,揪头发打架,不绝于史书。后来,曹国像一匹猛烈的山猫,被齐国降伏,多次参加齐桓公的八国联军,抵御楚成王。但是齐桓公一死,形势就不那么泰然了,曹国摇身一变,成了楚国的死党。
曹共公是个画家或者业余医生,总之,他位对人体艺术兴趣有加,而重耳刚好是个难得的model。重耳用史书上的记载来描述,是“重瞳子加骈肋”。
所谓的重瞳子,大舜和项羽在古书上也是重瞳子,即双瞳孔。我们的古人做学问只是来回抄旧书,所以虽然一遍遍说重瞳子,但谁也不肯去考究一下。徐悲鸿大画师在画大舜的时候,把他画成四个眼睛,上下两排,吃惊地瞪着,像年糕切开以后露出四个大枣。其实,单眼睛上有双瞳孔也没有什么神奇,我们知道瞳孔就是虹膜围成的小圈,如果虹膜发生粘连,或天生畸形,就会把O形的圈,压扁成∞形,或其它不规则的两个小圈,形成一只眼睛上的双瞳孔。这似乎并不会影响视力,因为后面的晶状体并没有病变,瞳孔只负责进光束,粘连分为两只瞳孔,一样进光不影响。所以重耳并不会因为是双瞳孔而把一块钱看成两块钱。
而“骈肋”(“骈”念篇二声),听评书上讲宝马良驹,常讲“板肋”,花面阎罗“罗士信”也是板肋,非常生猛。板肋就是骈肋。然而肋条是不能连成一块板的,那样就没有了肋间肌带动胸廓收缩舒张,人也就没法呼吸了。所谓骈肋,我想最多是肋骨与正中胸骨结合处,粘连汇合成一体,成为板状,但胸廓外缘和前侧大部的肋条,依旧是分列的。这种局部 “板肋”的人,呼吸不自如,肺活量小,绝对不会像罗士信那么勇猛,武大郎是这样的倒差不多。
所以,骈肋也好,重瞳子也好,虽说都是圣人的标志,实则属于“返祖现象”——眼睛有向低等昆虫“复眼”回归的趋势,肋条则向王八盖子回归。至少这是畸形了。
曹共公当然要一瞻重耳的肋条风采,以满足纯人体艺术的审美需求。于是趁着重耳在传舍里洗澡,曹共公领着他的爱妾、侍女一群人,嘻嘻哈哈凑进了观看,像在显微镜下研究一条虫子。曹共公发现,在通常像一架手风琴的人类胸廓上,重耳的这里却像个架子鼓。他乐了,在握拳而立的重耳怒目注视下,曹共公拍着巴掌高高兴兴跑出去了。
重耳因为肋条的问题,本来站在水里喘气就困难,这时候气得洗澡水都直冒泡,当即号令自己的丐帮子弟,四处跑到曹城的家家户户,乘着夜色,在每一扇大门上,画出一个血色的红十字。次日,曹国人好奇地用凉水擦洗各自的大门,但是无论如何也擦不掉这个脑门上该隐的记号。曹国人并不知道,复仇的火焰两年后就要烧平这座城市。整个曹国,已经被钉在了死神的帐簿上。唯一没有落下红十字的,是曹大夫僖负羁的家院。
僖负羁这名字太怪异,他爸爸大约是写朦胧诗的,或者估计是山东方言的音译,还不如直接译成Steve。Steve的夫人是个独具慧眼的家庭妇女,平常老去股市转悠,她从重耳的那帮气宇轩昂的跟班身上,判断出这批人未来不可限量,于是要求丈夫投资这只优绩股。她说:“我看晋公子重耳的这帮跟班,有好几个,足具国相之姿。将来他们如果当了国相,势必请重耳回国。重耳回国登基,一定会诛报曹国。你赶紧预作准备吧。”
Steve于是按老婆的话,带着一盘子好吃的,去看望重耳,并且像两千多年后的行贿送礼者一样,在点心里边还藏了宝玉(当时的青铜币和丝绢都太一般,玉璧最能保值,等于送钻石)。
重耳打开他最需要的点心盒子,捏起来就吃。本来是给路上预备的,他一顿就吃光了,肚子歪得像个孕妇(且宫位不正)。自从流浪以来,重耳就养成了骆驼的习惯,一吃饭就吃个半死,一饿又连饿三天。重耳抹抹嘴儿,把不能吃的玉壁还给了瞠目结舌的僖负羁(Steve)先生,匆匆地离开了他所厌恶的曹国。(“返璧”一词的来历即是这里,原物奉还。)
重耳一干人继续西行,进入“巴尔干”地区,抵达了巴尔干东部的宋国。宋襄公听说重耳来了,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宋襄公这时候正是最惨的时候,他的“仁义之师”在搞笑战役泓水之战中主力丧失殆尽,楚成王还在他老人家的大腿上钉了一箭。宋襄公拄着单拐象江南七怪的柯镇恶那样,接待了前来投奔的丐帮帮主长老一行。他以国宾之礼接待重耳,又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