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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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要近。伶人于庆儿官五品、大氏家奴王之彰为秘书郎。之彰睾珠偏僻,海陵亲
视之,不以为亵。唐括辩家奴和尚、乌带家奴葛温、葛鲁,皆置宿卫,有侥幸至
一品者。左右或无官职人,或以名呼之,即授以显阶,海陵语其人曰:“尔复能
名之乎?”常置黄金茵褥间,喜之者令自取之,其滥赐如此。宋余唐弼贺登宝位,
且还,海陵以玉带附赐宋帝,使谓宋帝曰:“此带卿父所常服,今以为赐,使卿
如见而父,当不忘朕意也。”使退,仲轲曰:“此希世之宝,可惜轻赐。”上曰:
“江南之地,他日当为我有,此置之外府耳。”由是知海陵有南伐之意。
俄迁秘书丞,转少监。是时,营建燕京宫室,有司取真定府潭园材木,仲轲
乘间言其中材木不可用,海陵意仲轲受请托,免仲轲官。未几,复用为少监。海
陵猎于途你山,次于铎瓦,酹天而拜,谓群臣曰:“朕幼时习射,至一门下,默
祝曰:‘若我异日大贵,当使一矢横加门脊上。’及射,果横加门脊上。后为中
京留守,尝大猎于此地,围未合,祷曰:‘我若有大位,百步之内当获三鹿。若
止为公相,获一而已。’于是不及百步连获三鹿。又祝曰:‘若统一海内,当复
获一大鹿。’于是果获一大鹿。此事尝与萧裕言之,朕今复至此地,故拜奠焉。”
海陵意欲取江南,故先设禨祥以讽群臣,是以仲轲每先逢其意,导之南伐。
贞元二年正月,宋贺正旦使施巨朝辞,海陵使左宣徽使敬嗣晖问施巨曰:
“宋国几科取士?”对曰:“诗赋、经义、策论兼行。”又问:“秦桧作何官,
年今几何?”对曰:“桧为尚书左仆射中书门下平章事,年六十五矣。”复谓之
曰:“我闻秦桧贤,故问之。”
正隆二年,仲轲为左谏议大夫,修起居注,但食谏议俸,不得言事。三年正
月,宋贺正使孙道夫陛辞,海陵使左宣徽使敬嗣晖谕之曰:“归白尔帝,事我上
国多有不诚,今略举二事:尔民有逃入我境者,边吏皆即发还,我民有逃叛入尔
境者,有司索之往往托辞不发,一也。尔于沿边盗买鞍马,备战阵,二也。且马
待人而后可用,如无其人,得马百万亦奚以为?我亦岂能无备。且我不取尔国则
已,如欲取之,固非难事。我闻接纳叛亡、盗买鞍马,皆尔国杨太尉所为,常因
俘获问知其人,无能为者也。”又曰:“闻秦桧已死,果否?”道夫对曰:“桧
实死矣,陪臣亦桧所荐用者。”又曰:“尔国比来行事,殊不似秦桧时何也?”
道夫曰:“容陪臣还国,一一具闻宋帝。”海陵盖欲南伐,故先设纳叛亡、盗买
马二事,而杂以他辞言之。
海陵召仲轲、右补阙马钦、校书郎田与信、直长习失入便殿侍坐。海陵与仲
轲论《汉书》,谓仲轲曰:“汉之封疆不过七八千里,今吾国幅员万里,可谓大
矣。”仲轲曰:“本朝疆土虽大,而天下有四主,南有宋,东有高丽,西有夏,
若能一之,乃为大耳。”海陵曰:“彼且何罪而伐之?”仲轲曰:“臣闻宋人买
马修器械,招纳山东叛亡,岂得为无罪?”海陵喜曰:“向者梁珫尝为朕言,
宋有刘贵妃者姿质艳美,蜀之华蕊、吴之西施所不及也。今一举而两得之,俗所
谓‘因行掉手’也。江南闻我举兵,必远窜耳。”钦与与信俱对曰:“海岛、蛮
越,臣等皆知道路,彼将安往?”钦又曰:“臣在宋时,尝帅军征蛮,所以知也。”
海陵谓习失曰:“汝敢战乎?”对曰:“受恩日久,死亦何避。”海陵曰:“汝
料彼敢出兵否,彼若出兵,汝果能死敌乎?”习失良久曰:“臣虽懦弱,亦将与
之为敌矣。”海陵曰:“彼将出兵何地?”曰:“不过淮上耳。”海陵曰:“然
则天与我也。”既而曰:“朕举兵灭宋,远不过二三年,然后讨平高丽、夏国。
一统之后,论功迁秩,分赏将士,彼必忘劳矣。”
四年三月,仲轲死。冬至前一夕,海陵梦仲轲求酒,既觉,嗟悼良久,遣使
者奠其墓。
李通,以便辟侧媚得幸于海陵。累官右司郎中,迁吏部尚书。请谒贿赂辐辏
其门。正隆二年正月乙酉,诏左右司御史中丞以下奏事便殿,海陵曰:“知子莫
若父,知臣莫若君,朕尝试之矣。朕询及人材,汝等若不举同类,必举其相善者。
朕闻女直、契丹之仕进者,必赖刑部尚书乌带、签书枢密遥设为之先容,左司员
外郎阿里骨列任其事。渤海、汉人仕进者,必赖吏部尚书李通、户部尚书许霖为
之先容,左司郎中王蔚任其事。凡在仕版,朕识者寡,不识者众,莫非人臣,岂
有远近亲疏之异哉。苟奉职无愆,尚书侍郎节度使便可得,万一获罪,必罚无赦。”
顷之,拜参知政事。
海陵恃累世强盛,欲大肆征伐,以一天下,尝曰:“天下一家,然后可以为
正统。”通揣知其意,遂与张仲轲、马钦、宦者梁珫近习群小辈,盛谈江南富
庶,子女玉帛之多,逢其意而先道之。海陵信其言,以通为谋主,遂议兴兵伐江
南。四年二月,海陵谕宰相曰“宋国虽臣服,有誓约而无诚实,比闻沿边买马及
招纳叛亡,不可不备。”遣使籍诸路猛安部族、及州县渤海丁庄充军,仍括诸道
民马。于是,遣使分往上京、速频路、胡里改路、曷懒路、蒲与路、泰州、咸平
府、东京、婆速路、曷苏馆、临潢府、西南招讨司、西北招讨司、北京、河间府、
真定府、益都府、东平府、大名府、西京路,凡年二十以上、五十以下者皆籍之,
虽亲老丁多,求一子留侍,亦不听,五年十一月,使益都尹京等三十一人押诸路
军器于军行要会处安置,俟军至分给之。其分给之余与缮完不及者,皆聚而焚之。
六年正月,海陵使通谕旨宋使徐度等曰:“朕昔从梁王尝居南京,乐其风土。
帝王巡狩,自古有之。淮右多隙地,欲校猎其间,从兵不逾万人。汝等归告汝主,
令有司宣谕朕意,使淮南之民无怀疑惧。”二月,通进拜右丞,诏曰:“卿典领
缮完兵械,今已毕功,朕嘉卿忠谨,故有是命,俟江南事毕,别当旌赏。”
四月,签书枢密院事高景山为赐宋帝生日使,右司员外郎王全副之,海陵谓
全曰:“汝见宋主,即面数其焚南京宫室、沿边买马、招致叛亡之罪,当令大臣
某人某人来此,朕将亲诘问之,且索汉、淮之地,如不从,即厉声诋责之,彼必
不敢害汝。”海陵盖使王全激怒宋主,将以为南伐之名也。谓景山曰:“回日,
以全所言奏闻。”全至宋,一如海陵之言诋责宋主,宋主谓全曰:“闻公北方名
家,何乃如是?”全复曰:“赵桓今已死矣。”宋主遽起发哀而罢。海陵至南京,
宋遣使贺迁都,海陵使韩汝嘉就境上止之曰:“朕始至此,比闻北方小警,欲复
归中都,无庸来贺。”宋使乃还。
于是,大括天下骡马,官至七品听留一马,等而上之。并旧籍民马,其在东
者给西军,在西者给东军,东西交相往来,昼夜络绎不绝,死者狼籍于道。其亡
失多者,官吏惧罪或自杀。所过蹂践民田,调发牵马夫役。诏河南州县所贮粮米
以备大军,不得他用,而骡马所至当给刍粟,无可给,有司以为请,海陵曰:
“此方比岁民间储畜尚多,今禾稼满野,骡马可就牧田中,借令再岁不获,亦何
伤乎。”及征发诸道工匠至京师,疫死者不可胜数,天下始骚然矣。调诸路马以
户口为率,富室有至六十匹者。凡调马五十六万余匹,仍令本家养饲,以俟师期。
海陵因出猎,遂至通州观造战船,籍诸路水手得三万余人。及东海县人张旺、
徐元反,遣都水监徐文等率师浮海讨之,海陵曰:“朕意不在一邑,将试舟师耳。”
于是民不堪命,盗贼蜂起,大者连城邑,小者保山泽,遣护卫普连二十四人,各
授甲士五十人,分往山东、河北、河东、中都等路节镇州郡屯驻,捕捉盗贼。以
护卫顽犀为定武军节度副使,尚贤为安武军节度副使,蒲甲为昭义军节度副使,
皆给银牌,使督责之。是时,山东贼犯沂州,临沂令胡撒力战而死。大名府贼王
九等据城叛,众至数万。契丹边六斤、王三辈皆以十数骑张旗帜,白昼公行,官
军不敢谁何,所过州县,开劫府库物置于市,令人攘取之,小人皆喜贼至,而良
民不胜其害。太府监高彦福、大理正耶律道、翰林待制大颖出使还朝,皆言盗贼
事。海陵恶闻,怒而杖之,颖仍除名,自是人人不复敢言。
海陵自将,分诸道兵为神策、神威、神捷、神锐、神毅、神翼、神勇、神果、
神略、神锋、武胜、武定、武威、武安、武捷、武平、武成、武毅、武锐、武扬、
武翼、武震、威定、威信、威胜、威捷、威烈、威毅、威震、威略、威果、威勇
三十二军,置都总管、副总管各一员,分隶左右领军大都督及三道都统制府。置
诸军巡察使、副各一员。以太保奔睹为左领军大提督,通为副大都督。海陵以奔
睹旧将,使帅诸军以从人望,实使通专其事。
海陵召诸将授方略,赐宴于尚书省。海陵曰:“太师梁王连年南伐,淹延岁
月。今举兵必不如彼,远则百日,近止旬月。惟尔将士无以征行为劳,戮力一心,
以成大功,当厚加旌赏,其或弛慢,刑兹无赦。”海陵恐粮运不继,命诸军渡江
无以僮仆从行,闻者莫不怨咨。徒单后与太子光英居守,尚书令张浩、左丞相萧
玉、参知政事敬嗣晖留治省事。
九月甲午,海陵戎服乘马,具装启行。明日,妃嫔皆行,宫中恸哭久之。十
月乙巳,阴晦失路,是夜二更始至蒙城。丁未,大军渡淮,至中流,海陵拜而酹
之。至宿次,见筑缭垣者,杀四方馆使张永钤。将至庐州,见白兔,驰射不中。
既而后军获之以进,海陵大喜,以金帛赐之,顾谓李通曰:“昔武王伐纣,白鱼
跃于舟中。今朕获此,亦吉兆也。”癸亥,海陵至和州,百官表奉起居,海陵谓
其使:“汝等欲伺我动静邪?自今勿复来,俟平江南始进贺表。”
是时,梁山泺水涸,先造战船不得进,乃命通更造战船,督责苛急,将士七
八日夜不得休息,坏城中民居以为材木,煮死人膏为油用之。遂筑台于江上,海
陵被金甲登台,杀黑马以祭天,以一羊一豕投于江中。召都督昂、副都督蒲卢浑
谓之曰:“舟楫已具,可以济江矣。”蒲卢浑曰:“臣观宋舟甚大,我舟小而行
迟,恐不可济。”海陵怒曰:“尔昔从梁王追赵构入海岛,岂皆大舟邪?明日汝
与昂先济。”昂闻令己渡江,悲惧欲亡去。至暮,海陵使谓昂曰:“前言一时之
怒耳,不须先渡江也。”明日,遣武平军都总管阿邻、武捷军副总管阿撒率舟师
先济。宿直将军温都奥剌、国子司业马钦、武库直长习失皆从战。海陵置黄旗红
旗于岸上,以号令进止,红旗立则进,黄旗仆则退。既渡江,两舟先逼南岸,水
浅不得进,与宋兵相对射者良久,两舟中矢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