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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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以决一战,使陕西不守,河南亦不可保。至是,自陕以西亦不守矣。
八年正月,北帅速不泬攻破小关,残卢氏、朱阳,散漫百余里间。潼关总帅
纳合买住率夹谷移迪烈、都尉高英拒之,求救地二省。省以陈和尚忠孝军一千,
都尉夹谷泽军一万往应,北军退,追至谷口而还。两省辄称大捷,以闻。既而北
军攻风翔,二省提兵出关二十里,与渭北军交,至晚复收兵入关,凤翔遂破。二
省遂弃京兆,与牙古塔起迁居民于河南,留庆山奴守之。九月,北兵入河中,时
二相防秋还陕,量以军马出冷水谷以为声援。
十一月,邓州报,北兵道饶峰关,由金州而东。于是,两省军入邓,遣提控
刘天山以劄付下襄阳制置司,约同御北兵,且索军食。两省以前月癸卯行,留杨
沃衍军守阌乡。沃衍寻被旨取洛南路入商州,屯丰阳川备上津,与恒山公仙相掎
角。合达复留御侮中郎将完颜陈和尚于阌乡南十五里,乃行。陈和尚亦随而往。
沃衍军八千及商州之木瓜平,一日夜驰三百里入桃花堡,知北兵由丰阳而东,亦
东还,会大军于镇平。恒山公仙万人元驻胡陵关,至是亦由荆子口、顺阳来会。
十二月朔,俱至邓下,屯顺阳。乃遣天山入宋。
初,宋人于国朝君之、伯之、叔之,纳岁币将百年。南渡以后,宋以我为不
足虑,绝不往来。故宣宗南伐,士马折耗十不一存,虽攻陷淮上数州,徒使骄将
悍卒恣其杀虏、饱其私欲而已。又宣徽使奥敦阿虎使北方,北中大臣有以舆地图
指示之曰:“商州至此中军马几何?”又指兴元云:“我不从商州,则取兴元路
入汝界矣。”阿虎还奏,宣宗甚忧之。哀宗即位,群臣建言,可因国丧遣使报哀,
副以遗留物,因与之讲解,尽撤边备,共守武休之险。遂下省院议之,而当国者
有仰而不能俯之疾,皆以朝廷先遣人则于国体有亏为辞。元年,上谕南鄙诸帅,
遣人往滁州与宋通好。宋人每以奏禀为辞,和事遂不讲。然十年之间,朝廷屡敕
边将不妄侵掠,彼我稍得休息,宋人始信之,遂有继好之意。及天山以劄付至宋,
劄付者指挥之别名,宋制使陈该怒辱天山,且以恶语复之。报至,识者皆为窃叹。
戊辰,北兵渡汉江而北,诸将以为可乘其半渡击之,蒲阿不从。丙子,兵毕
渡,战于禹山之前,北兵小却,营于三十里之外。二相以大捷驿报,百官表贺,
诸相置酒省中,左丞李蹊且喜且泣曰:“非今日之捷,生灵之祸,可胜言哉!”
盖以为实然也。先是,河南闻北兵出饶峰,百姓往往入城壁、保险固,及闻敌已
退,至有晏然不动者,不二三日游骑至,人无所逃,悉为捷书所误。
九年正月丁酉,两省军溃于阳翟之三峰山。初,禹山之战,两军相拒,北军
散漫而北,金军惧其乘虚袭京城,乃谋入援。时北兵遣三千骑趋河上,已二十余
日,泌阳、南阳、方城、襄、郏至京诸县皆破,所有积聚焚毁无余。金军由邓而
东,无所仰给,乃并山入阳翟。既行,北兵即袭之,且行且战,北兵伤折亦多。
恒山一军为突骑三千所冲,军殊死斗,北骑退走。追奔之际,忽大雾四塞,两省
命收军。少之,雾散乃前,前一大涧,长阔数里,非此雾则北兵人马满中矣。明
日,至三峰山,遂溃,事载蒲阿传。合达知大事已去,欲下马战,而蒲阿已失所
在。合达以数百骑走钧州,北兵堑其城外攻之,走门不得出,匿窟室中,城破,
北兵发而杀之。时朝廷不知其死,或云已走京兆,赐以手诏,募人访之。及攻汴,
乃扬言曰:“汝家所恃,惟黄河与合达耳。今合达为我杀,黄河为我有,不降何
待?”
合达熟知敌情,习于行阵,且重义轻财,与下同甘苦,有俘获即分给,遇敌
则身先之而不避,众亦乐为之用,其为人亦可知矣。左丞张行信尝荐之曰:“完
颜合达,今之良将也。”
移剌蒲阿,本契丹人,少从军,以劳自千户迁都统。初,哀宗为皇太子,控
制枢密院,选充亲卫军总领,佩金符。元光二年冬十二月庚寅,宣宗疾大渐,皇
太子异母兄英王守纯先入侍疾,太子自东宫扣门求见,令蒲阿衷甲聚兵屯于艮岳,
以备非常。哀宗即位,尝谓近臣言:“向非蒲阿,何至于此。”遂自遥授同知睢
州军州事,权枢密院判官,自是军国大计多从决之。
正大四年十二月,河朔军突入商州,残朱阳、卢氏。蒲阿逆战至灵宝东,遇
游骑十余,获一人,余即退,蒲阿辄以捷闻。赏世袭谋克,仍厚赐之。人共知其
罔上,而无敢言,吏部郎中杨居仁以微言取怒。
六年二月丙辰,以蒲阿权枢密副使。自去年夏,北军之在陕西者骎骎至泾州,
且阻庆阳粮道。蒲阿奏:“陕西设两行省,本以藩卫河南,今北军之来三年于兹,
行省统军马二三十万,未尝对垒,亦未尝得一折箭,何用行省。”院官亦俱奏将
来须用密院军马勾当,上不语者久之。是后,以丞相赛不行尚书省事于关中,召
平章政事合达还朝,白撒亦召至阙,蒲阿率完颜陈和尚忠孝军一千驻邠州,且令
观北势。八月丙申,蒲阿再复潞州。十月乙未朔,蒲阿东还。
十二月乙未,诏蒲阿与总帅牙吾塔、权签枢密院事讹可救庆阳。七年正月,
战北兵于大昌原,北军还,庆阳围解。诏以讹可屯邠州,蒲阿、牙吾塔还京兆。
未几,以权参知政事与合达行省于阌乡。八年正月,北军入陕西,凤翔破,两行
省弃京兆而东,至洛阳驿,被召议河中事,语在白华传。
十二月,北兵济自汉江,两省军入邓州,议敌所从出,谓由光化截江战为便,
放之渡而战为便、张惠以“截江为便,纵之渡,我腹空虚,能不为所溃乎?”蒲
阿麾之曰:“汝但知南事,于北事何知。我向于裕州得制旨云,‘使彼在沙碛,
且当往求之’,况今自来乎。汝等更勿似大昌原、旧卫州、扇车回纵出之。”定
住、高、樊皆谓蒲阿此言为然。合达乃问按得木,木以为不然。军中以木北人,
知其军情,此言为有理,然不能夺蒲阿之议。
顺阳留二十日,光化探骑至,云“千骑已北渡”,两省是夜进军,比晓至禹
山,探者续云“北骑已尽济”。癸酉,北军将近,两省立军高山,各分据地势,
步迎于山前,骑屯于山后。甲戌,日未出,北兵至,大帅以两小旗前导来观,观
竟不前,散如雁翅,转山麓出骑兵之后,分三队而进,辎重外余二万人。合达令
诸军,“观今日事势,不当战,且待之。”俄而北骑突前,金兵不得不战,至以
短兵相接,战三交,北骑少退。北兵之在西者望蒲阿亲绕甲骑后而突之,至于三,
为蒲察定住力拒而退。大帅以旗聚诸将,议良久。合达知北兵意向。时高英军方
北顾,而北兵出其背拥之,英军动,合达几斩英,英复督军力战。北兵稍却观变,
英军定,复拥樊泽军,合达斩一千夫长,军殊死斗,乃却之。
北兵回阵,南向来路。两省复议:“彼虽号三万,而辎重三之一焉。又相持
二三日不得食,乘其却退当拥之。”张惠主此议,蒲阿言:“江路已绝,黄河不
冰,彼入重地,将安归乎?何以速为。”不从。乙亥,北兵忽不知所在,营火寂
无一耗。两省及诸将议,四日不见军,又不见营,邓州津送及路人不绝,而亦无
见者,岂南渡而归乎?己卯,逻骑乃知北军在光化对岸枣林中,昼作食,夜不下
马,望林中往来,不五六十步而不闻音响,其有谋可知矣。
初,禹山战罢,有二骑迷入营,问之,知北兵凡七头项,大将统之。复有诈
降者十人,弊衣羸马泣诉艰苦,两省信之,易以肥马,饮之酒,及暖衣食而置之
阵后,十人者皆鞭马而去,始悟其为觇骑也。
庚辰,两省议入邓就粮,辰巳间到林后,北兵忽来突,两省军迎击,交绥之
际,北兵以百骑邀辎重而去,金兵几不成列,逮夜乃入城,惧军士迷路,鸣钟招
之。樊泽屯城西,高英屯城东。九年正月壬午朔,耀兵于邓城下。北兵不与战,
大将使来索酒,两省与之二十瓶。癸未,大军发邓州,趋京师,骑二万,步十三
万,骑帅蒲察定住,蒲察答吉卜,郎将按忒木,忠孝军总领夹谷爱答、内族达鲁
欢,总领夹谷移特剌,提控步军临淄郡王张惠,殄寇都尉完颜阿排、高英、樊泽,
中军陈和尚,与恒山公武仙、杨沃衍军合。是日,次五朵山下,取鸦路,北兵以
三千骑尾之,遂驻营待杨武。
杨武至,知申、裕两州已降。七日至夜,议北骑明日当复袭我,彼止骑三千,
而我示以弱,将为所轻,当与之战。乃伏骑五十于邓州道。明日军行,北骑袭之
如故,金以万人拥之而东,伏发,北兵南避。是日雨,宿竹林中。庚寅,顿安皋。
辛卯,宿鸦路、鲁山。河西军已献申、裕,拥老幼牛羊取鸦路,金军适值之,夺
其牛羊饷军。
癸巳,望钧州,至沙河,北骑五千待于河北,金军夺桥以过,北军即西首敛
避。金军纵击,北军不战,复南渡沙河。金军欲盘营,北军复渡河来袭。金军不
能得食,又不得休息。合昏,雨作,明旦变雪。北兵增及万人,且行且战,致黄
榆店,望钧州二十五里,雨雪不能进,盘营三日。丙申,一近侍入军中传旨,集
诸帅听处分,制旨云:“两省军悉赴京师,我御门犒军,换易御马,然后出战未
晚。”复有密旨云:“近知张家湾透漏二三百骑,已迁卫、孟两州,两省当常切
防备。”领旨讫,蒲阿拂袖而起,合达欲再议,蒲阿言:“止此而已,复何所议。”
盖已夺魄矣。军即行。
北军自北渡者毕集,前后以大树塞其军路,沃衍军夺路,得之。合达又议陈
和尚先拥山上大势,比再整顿,金军已接竹林,去钧州止十余里矣。金军遂进,
北军果却三峰之东北、西南。武、高前锋拥其西南,杨、樊拥其东北,北兵俱却,
止有三峰之东。张惠、按得林立山上望北兵二三十万,约厚二十里。按得木与张
惠谋曰:“此地不战,欲何为耶?”乃率骑兵万余乘上而下拥之,北兵却。须臾
雪大作,白雾蔽空,人不相觌。时雪已三日,战地多麻田,往往耕四五过,人马
所践泥淖没胫。军士被甲骨僵立雪中,枪槊结冻如椽,军士有不食至三日者。北
兵与河北军合,四外围之,炽薪燔牛羊肉,更递休息。乘金困惫,乃开钧州路纵
之走,而以生军夹击之。金军遂溃,声如崩山,忽天气开霁,日光皎然,金军无
一人得逃者。
武仙率三十骑入竹林中,杨、樊、张三军争路,北兵围之数重,及高英残兵
共战于柿林村南,沃衍、泽、英皆死,惟张惠步持大枪奋战而殁。蒲阿走京师,
未至,追及,擒之。七月,械至官山,召问降否,往复数百言,但曰:“我金国
大臣,惟当金国境内死耳。”遂见杀。
赞曰:金自南渡,用兵克捷之功,史不绝书,然而地不加辟,杀伤相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