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赛-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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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克罗诺斯之子永不立你为王,统治海水环抱的
伊萨卡,虽然这是你的权益,祖辈的遗赏。”
听罢这番话,善能思考的忒勒马科斯答道:
“尽管你恼恨我的言词,安提努斯,
我仍将希愿接继王业,倘若宙斯允诺。
你以为这是凡人所能承受的最坏的事情吗?
治国为王并非坏事;王者的家业会
急速增长,王者本人享有别人不可企及的荣光。
是的,在海水环抱的伊萨卡,阿开亚王者林立,
有年老的,亦有年轻的,其中任何一个都可
雄占统治的地位,既然卓著的俄底修斯已经身亡。
尽管如此,我仍将统掌我的家居,发号施令,
对俄底修斯为我争得的仆帮。”
听罢这番话,欧鲁马科斯,波鲁波斯之子,答道:
“此类事情,忒勒马科斯,全都候躺在神的膝头,
海水环抱的伊萨卡将由谁个王统,应由神明定夺。
不过,我希望你能守住你的财产,统管自己的宫房。
但愿此人绝不会来临,用暴力夺走你的家产,
违背你的愿望,只要伊萨卡还是个人居人住的地方。
现在,人中的俊杰,我要问你那个生人的情况:
他打哪里过来,自称来自
何方?亲人在哪,还有祖辈的田庄?
他可曾带来令尊归家的消息——
抑或,此行只是为了自己,操办某件事由?
他匆匆离去,走得无影无踪,不曾稍事逗留,
使我们无缘结识。从外表判断,他不像是出身低劣的小人。”
听罢这番话,善能思考的忒勒马科斯答道:
“我父亲的回归,欧鲁马科斯,已成绝望。
我已不再相信讯息,不管来自何方,
也不会听理先知的卜言——母亲
会让他们进来,询索问告。
那位生人是家父的朋友,打塔福斯过来,
自称门忒斯,聪颖的安基阿洛斯
之子,塔菲亚人的首领,欢爱船桨的族邦。”
忒勒马科斯一番说告,但心知那是位不死的女神。
那帮人转向舞蹈的欢乐,陶醉于动听的歌声,
尽情享受,等待夜色的降落。
他们沉湎在欢悦之中,迎来乌黑的夜晚,
随之离返床边,各回自己的家府。
忒勒马科斯走回睡房,傍着漂亮的
庭院,一处高耸的建筑,由此可以察见四周。
他走向自己的睡床,心事重重,
忠实的欧鲁克蕾娅和他同行,打着透亮的
火把,裴塞诺耳之子俄普斯的女儿,
被莱耳忒斯买下,用自己的所有,
连同她豆蔻的年华,用二十条壮牛——
在家中,莱耳忒斯待她如同对待忠贞的妻子,
但却从未和她同床,以恐招来妻侣的怨愤。
此时,她和忒勒马科斯同行,打着透亮的火把。欧鲁克蕾娅
爱他胜于其他女仆——在他幼小之时,老妇是他的保姆。
他打开门扇,制合坚固的睡房,
坐在床边,脱去松软的衫衣,
放入精明的老妪手中,
后者叠起衣裳,拂理平整,
挂上衣钉,在绳线穿绑的床架旁。
然后,她走出房间,关上房门,手握
银环,攥紧绳带,合上门闩。
忒勒马科斯潜心思考,想着帕拉丝·雅典娜
指告的旅程,裹着松软的羊皮,整整一个晚上。
第02卷
当年轻的黎明,垂着玫瑰红的手指,重现天际,
俄底修斯心爱的儿子起身离床,
穿上衣服,背上锋快的铜剑,钭挎肩头,
系好舒适的条鞋,在闪亮的脚面,
走出房门,俨然天神一般。
他命令嗓音清亮的使者
召呼长发的阿开亚人集会,
信使们高声呼喊,民众闻风而动。
当众人聚合完毕,集中在一个地点,
他走向会场,手握一杆铜枪,
并非独自一人,由两条腿脚轻快的狗伴随。
雅典娜给他抹上迷人的丰采,
人们全都注目观望,随着他前行的脚步。
他在父亲的位子就座,长老们退步让他走过。
壮士埃古普提俄斯首先发话,一位
躬背的长者,见过的事情多得难以数说。
他心爱的儿子,枪手安提福斯,已随
神一样的俄底修斯前往伊利昂,骏马的故乡,
乘坐深旷的海船,已被野蛮的库克洛普斯吃掉,
在幽深的岩洞,被食的最后一份佳肴。
他还有另外三个儿子,其中欧鲁诺摩斯
介入了求婚者的群伍,另两个看守田庄,父亲的所有。
然而,他仍然难忘那个失落的儿郎,满怀悲戚和哀愁。
带着哭子的悲情,他面对众人,开口说道:
“听我说,伊萨卡人,听听我的言告。
自从卓著的俄底修斯走后,乘坐深旷的海船,
我们便再也没有集会或聚首碰头。现在,
召聚我们集会的却是何人?是哪个年轻后生,
或是我们长者中的谁个,为了什么理由?
难道他已听悉军队回归的消息,
先于别人,现在打算详告我们?
抑或,他想禀告某件公事,提请争论?
看来,他像是颗高贵的种子,吉利的兆头。愿
宙斯体察他的希冀,实现他的每一个愿求!”
他如此一番说道,俄底修斯之子听了感到高兴,
静坐不住,心想张嘴发话,
站挺在人群之中。裴塞诺耳,一位
聪颖善辩的使者,将王杖放入他手中。
他张嘴说话,以回答老人的询问开头:
“老先生,此人距此不远,近在眼前,你老马上即会知
晓谁人。
是我,是的,是我召聚了这次集会——我比谁都更感悲愁。
并非我已听悉军队回返的消息,
先于别人,现在打算把详情道说;
亦非想要禀告某件公事,提请争议,
实是出于我自个的苦衷——双重的灾难已降临我的
家园。我已失去亲爹,一个高贵的好人,
曾经王统尔等,像一位父亲。
现在,又有一场更大的灾祸,足以即刻
碎灭我的生活,破毁我的家屋。
我的母亲,违背她的意愿,已被求婚者们包围,
来自此间最显赫的豪门大户,受宠的公子王孙。
他们不敢前往伊卡里俄斯的房居,她的
父亲,以便让他整备财礼,嫁出女儿,
给他喜欢的儿婿,看中的人选,
而是日复一日,骚挤在我们家居,
宰杀我们的壮牛、绵羊和肥美的山羊,
摆开丰奢的宴席,狂饮闪亮的醇酒,骄虐
无度。他们吞糜我的财产,而家中却没有
一位像俄底修斯那样的男子,把这帮祸害扫出门外。
我们不是征战沙场的骁将,难以胜任此事,
强试身手,只会显出自己的羸弱。
假如我有那份力气,我将保卫自己的安全。
放荡的作为已超出可以容让的程度;这帮人肆虐横行,
不顾礼面,
已经破毁我的家屋。你们应烦愤于自己的行径,
在乡里乡亲面前,在身边的父老兄弟面前
感到脸红!不要惹发神的愤怒,震怒于
你等的恶行,使你们为此受苦。
我恳求各位,以俄林波斯大神宙斯的名义,以
召聚和遣散集会的塞弥丝的名义,
就此了结吧,我的朋友们,让我独自一人,被钻心的
悲苦折磨,除非俄底修斯,我那高贵的父亲,
过去常因出于愤怒,伤害过胫甲坚固的阿开亚人,
而你们因此怀恨在心,有意报复,怂恿
这些人们害我。事实上,倘若你们耗去我的财产,
吞吃我的牧牛,事情会更加有利于我。
倘若你等吃了它们,将来就得回补——
我们将遍走城镇,四处宣告,
要求赔偿,直到索回每一分被耗的所有。
现在,你们正垒起难以忍受的痛苦,堆压在我的心头。”
就这样,他含怒申诉,掷杖落地,
泪水喷涌;怜悯占据了每一个人的心胸。
其时,众人默不作声,谁也没有那份胆量,
回驳忒勒马科斯的话语,用尖厉的言词,
只有安提努斯一人答话,说道:,
“好一番雄辞漫辩,忒勒马科斯,你在睁着眼睛瞎说!
你在试图侮辱我们,使我们遭受舆论的谴责!
然而,你却没有理由责难阿开亚乡胞,求婚的人们。
错在你的母亲,多谋诡诈的心胸。
她一直在钝挫阿开亚人的心绪,现在
已是第三个年头,马上即会进入第四个轮转的春秋。
她使所有的人怀抱希望,对每个人许下言诺,
送出信息,而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套。
她还想出另一种诡计,在她心间,于
宫中安起一架偌大的织机,编制
一件硕大、精美的织物,对我们说道:
“年轻人,我的追随者们,既然卓著的俄底修斯已经死去,
你们,尽管急于娶我,不妨再等上一等,让我完成
这件织物,使我的劳作不致半途而废。
我为老王莱耳忒斯制作披裹,备待使人们
蹬腿撒手的死亡将他逮获的时候,
以免邻里的阿开亚女子讥责于我,说是
一位能征惯战的斗士,死后竟连一片裹尸的织布都没有。’
她如此一翻叙告,说动了我们高豪的心灵。
从那以后,她白天忙忽在偌大的织机前,
夜晚则点起火把,将织物拆散,待织从头。
就这样,一连三年,她瞒着我们,使阿开亚人
信以为真,直到第四个年头,随着季节的逝移,
她家中的一个女子,心知骗局的底细,把真情道出。
我们当场揭穿她的把戏,在她松拆闪亮织物的当口。
于是,她只好收工披裹,被迫违背自己的愿望。
现在,求婚者们已回复你的言告,以便
使你明了此事,连同所有的阿开亚乡胞。
送走你的母亲吧,要她出嫁求婚的男子,
婚嫁由她父亲相中,亦能使她欢心的男人。
但是,倘若她继续折磨阿开亚人的儿子,
矜持于雅典娜馈送的礼物,
聪颖的心计,精美绝伦的手工,此般
微妙的变术,我等从来不曾听过,就连古时的
名女,发辫秀美的阿开亚女子,就连图罗。
阿尔克墨亲和慕凯奈,顶戴精致的环冠,也不是她的
对手——她们中谁能竞比她的心智,把裴奈罗珮
赶超?然而,就在这件事上,她却思考欠妥。
只要她不放弃这个念头——我想,是天上的神明
将此念注入她心中——求婚者们就不会停止挥霍你的
家产,食糜你的所有。她为自己争得噪响的
声名,却给你的家业带来巨大的失损。
我们将不会回返自己的庄园,也不去其他任何地方,
直到她嫁给我们中的一员,受她欢爱的男人。”
听罢这番话,善能思考的忒勒马科斯答道:
“安提努斯,我不能逼迫生我养我的母亲,
把她赶出房居,违背她的心意。我的父亲,
无论死活,还在世间的某个地方。倘若我决意行动,遣回
母亲,我将难以拿出大批财物,付到伊卡里俄斯的家中。
我将受害于她的父亲,受到神灵的
谴责——母亲会呼求复仇女神的惩罚,
在她出走家门的时候,伴随着民众的
怨愤。所以,此番话语不会出自我的唇口。
至于你们,倘若我的答复触怒了你们的感受,
那就请离开我的宫居,到别处吃喝,
轮番食用你们的东西,一家接着一家啖耗。
但是,倘若你等以为如此作为于你们更为有利,
更有进益,吃耗别人的财产,不予偿付,
那就继续折腾下去,我将对永生的神祗呼祷,
但求宙斯允降某种形式的兆应,让
你们死在这座房居,白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