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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青铜时代的终结战争-第12部分

小说: 青铜时代的终结战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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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白起的秦国步兵则只有前胸、后背披甲,属于轻甲,最多在肩膀多一个披膊,骑兵则干脆没有披膊。这使得秦人更加轻捷善斗,甚至一些不要命的干脆脱了头盔,撇了衣甲,赤膊去拼命,暴露出农民下地干活时的习性。
据史料记载,白起的秦军人数不足韩魏联军的一半儿,如何指挥自己的机动性很强但是兵力少的士兵呢?如何才能以少胜多呢?几乎所有兵书上都会这样回答: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对方。兵书上的这个结论,大约就是从白起的伊阙之战总结出来的吧。
白起站在伊阙的缓山坡上,眺望韩魏两军。他们蝗虫一样布置在地平线上,韩军都穿着高质量的重甲,每人像一个碉堡一样,魏军也是如此。韩军居前,其友军魏军的位置比韩军略错后,处于韩军侧面略后。情报部分带来好消息,韩魏两军互相推诿、各自观望,谁都不愿先与秦军交战。白起点点头,决定先设疑兵同韩军对阵,摆出要进攻韩军的架势,其实却是抽调自己精锐主力,乘魏军不备,突然向魏军发起攻击,以求以突然出击,用相对少的秦兵击溃数量庞大但准备不足的魏军。
白起按照自己的设想,挥动“疑兵”去挑逗韩国人的大阵,进行佯攻。所谓疑兵,就是堆出无数旌旗和飘带拥在阵前,令敌人眼花缭乱,误以为这是我们的主力进攻方向。韩国人看着花花绿绿的旗子不知虚实,心理素质差的甚至开始放出六百步的弩箭。侧后的魏国人则变得悠闲起来,以为老韩已经打起来了,有老韩在前边顶着,自己先打个盹吧。正这时候,就像山崩海啸一样,白起的主力各队,急趋鼓噪压来,猛陷魏军阵列。秦军精锐号称“奋击”,斗志昂扬,蹈死不顾。魏人被杀得措手不及,阵形来不及统一调度,纷纭各自为战,或奔或斗,旋即大崩。
韩人却未能援之以手,他们受眼前疑兵困扰,以为秦兵主力在前,遂不敢贸然移军救魏(一移动的话,秦军从后面掩杀,那自己就被动了。军队的屁股是最不容易保持行列和秩序的,而且自己这屁股是在运动中,那就更情等着从后面挨打了)。于是韩人终于固立不动,干等着魏军被屠杀。等到魏人已经尸横狼藉,血流成渠,被攻歼殆尽时,韩军方才知道自己势力已孤,发现秦人杀完魏师以后,拎着滴答着鲜血的兵器和人头,移师而至,来砍自己的脑袋了。韩人估量了一下,觉得没了魏人,光凭自己是打不过的,干脆不战自溃。
秦军乘胜追击,扩大战果,把韩军杀的尸横无数。白起指挥秦军,在伊阙大战共歼敌二十四万,并杀死魏主将“公孙喜”(一说俘虏之)。随即白起乘胜远进,连续拔韩国五座城池,同年白起北渡黄河,攻取韩魏在山西的部分地区。白起因功升迁为“大良造”(商鞅曾任此爵,在秦的二十等爵中列第十六级)。????
洛阳南郊的这场“伊阙大战”,确实是古来罕见的大杀戮。白起首次出山,即创中国战争史上的杀戮之最:斩首二十四万!如果用马车来装这些人头,车队会排出四十公里。如果你家就住在洛阳“龙门石窟”附近的大道边上,那么公元前293年这支血淋淋运送红西瓜回秦国请功的长长车队,要花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能从你家门前通过。
伊阙大战后续:
由于韩魏主力在伊阙大战丧师殆尽,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白起与秦国名将司马错、相国魏冉三人联翩对韩魏用兵,取魏国城邑大小六十一,并夺得韩国北部著名冶铁城市邓,以及韩国南部冶铁名都宛(宛城出产的铁制兵器惨毒如蜂蜇人,如今成为了秦人重要战略物资生产基地)。
这次伊阙大战,按理说,东方的齐国人不能袖手旁观,应该积极支持韩魏。但是,由于前一时期孟尝君“南攻楚五年,畜积散;西困于秦三年,民憔瘁,士罢弊”(苏秦语),意思是孟尝君两次行“远攻近交”的错误战略,向南攻楚五年(详见上一书末章扬子雄鳄),导致国家积粮消耗殆尽,接下来又远征秦国三年,人民憔悴,士卒疲敝。于是,当着秦人大举反攻报复韩魏之际,齐人只是呆在齐国疲劳地喘气,无暇照顾,听由韩魏受宰割。
这个时候,楚国也是可以北上营救的。可惜,老楚怀王已经在从前孟尝君胡乱对楚的远征中以及秦人先后的联翩打击下,彻底沉没了,无力北上干预秦人了。孟尝君搞垮了楚、拖疲了齐,遂使秦人在齐楚都无力干预的情况下,从容对韩魏用兵,如入无人之境,轻易成就了白起的赫赫战功,同时也使韩魏两国二十四万将士惨遭斩首。
当是时也,孟尝君已经离开齐国,跑到魏国为相了。从前他为了泄私愤而裹同韩魏伐秦,现在他闪了,留下韩魏为他买单:韩魏丢掉列城数十,以及血沃山河的二十四万军士冤魂倒在伊阙(不知道他们该不该找孟尝君报销医药费)。三年后,为了缓解秦人攻势,韩国又不得不割出山西中南部200里土地给秦国,魏国也割出山西西南部400里土地献给秦国。孟尝君对于中原韩魏的削弱,真是不得不任其咎。 
与“伊阙大战”同一时期,欧洲地中海畔意大利半岛上,一个来历不明的民族正在一天一天地建立着罗马城。他们以罗马城为中心,启动了南征北战的军事扩张,并且不断修建凯旋门以示纪念。
在罗马的战事中,一次死亡一两万人,就算是空前绝后、耸动视听的惨剧了。而同时期的战国,伊阙之战,秦国人一次就杀了二十四万。
难道秦国人个个武艺超高强?个个像陕西鲁达那么猛烈??或者是上战场前吃了违禁的兴奋剂?非也,秦人吃的也是小米,体格未必更强。在春秋时代,秦穆公时代,秦人与晋国的交战,是败多胜少,说明人种也没有什么优势。
须知,在冷兵器时代,两个人手舞剑戟,正面打拼,致死对方的机会是一样的。只有当一方转身逃跑,才便于对手从侧面和后背(这两处没有盾牌兵器和甲胄护卫),一家伙搞死他。一个士气旺盛的军队,即使抵挡不过,也可以在统一指挥下有秩序地撤退,这就叫“战败”。只要是这样硬挺着败下去,虽然有死,但数量有限。而士气低落的军队,或者失去指挥的军队,则是转身大乱,争相逃命,这叫“溃败”,或者叫“败北”,那就情等着被敌人杀死了。死亡二十四万,一定是发生了大溃败。所谓兵败如山倒就是这个道理!
史书上也印证了这一点,“魏军既败,韩军自溃,(秦人)乘胜逐北,斩首二十四万”。死了二十四万,这是溃败的后果。
如果硬对硬地一直迎面猛磕,自己死二十四万,至少也可以给秦军带来十数万的死伤。
另外,秦人获得大胜,也是对士兵激励得好。
秦人以斩首为功,规定:如果一个士兵在战场上每杀敌一人,他的家庭就可获赠一百亩田地。当时的三亩相当于现在的一亩,一亩产粮一百多斤,一个人头换来一百亩刚好够养活一家人。杀敌两人,就double。依此类推,杀的越多,得的土地就越多。真是“一人当兵,全家光荣”,多杀多得。如果杀得足够多,就有幸名列未来皇权时代的小地主了。
(从前的春秋时代,是以割掉俘虏的耳朵来计数请功的,但大约耳朵很容易伪造,现在必须用原装人头了。伊阙之战,二十四万人头,折合两千四百万亩土地。中国历史上最早一批地主,就是这么血淋淋地产生的。每个毛孔都滴着血,顺着人头散乱的发髻。)
而且杀敌还可以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也就是说,每杀一个敌人,除了土地以外,他还可以获得一级爵位。杀人越多,爵位越高。
爵位有什么用呢?有了爵位,坟上的树就可以多一棵,爵越高,树越多,这样坟前树多,死了也凉快还有面子。有爵位的人,还可以申请让没有爵位的人当他的家臣,家臣每月要给主子服役六天,打仗时就跟着主子做饭、做菜,给主子洗脚、喂马(这实在是个奢侈的大兵啊)。
爵位达到四级以后,就可以申请当官,那就更有地位了,还不必再服徭役了(徭役是当时政府摊派的一种公益劳动)。第九级以上爵位,有食邑之权,划给他三百家民户,他可以从中抽取租税,属于迷你型的封君了。
有了爵位还有一个好处,未来等你犯罪的时候,可以拿爵位来赎罪。但一个爵只能赎一次罪。你积累的爵位等级越高,给自己的性命上的保险就越多。爵还可以给亲属顶罪,譬如你放弃两个爵位(叫做“归爵”),那么你做囚犯的父母(if any)就可以立即成为自由人。如果你的妻子是奴隶,也可以转为平民(就像以后的列朝列代都有奴隶一样,当时也存在着奴隶)。
可以想象,在秦军将士的眼中,敌人的头颅就是换取财富的货币。对千千万万的秦人来说,上战场不仅仅是保家卫国而且是发财奔小康的捷径。韩非子记录道:秦人听说要打仗,就急不可待,根本就无所谓生死。顿足赤膊,就往前挤。——好像等待去商场抢购一样。一旦抢到一个首级,就像中奖券一样高兴。
不过,这个奖券必须珍藏好。在利益的驱使下,士兵之间互抢敌人首级的事偶有发生。据云梦出土秦简报告:在攻打邢丘的战斗中,曾有一个秦兵斩了敌人一个首级,另一个秦兵企图杀死他,据首级为己有,却被第三个士兵发现,图谋不轨的家伙当场被捉拿归案。为了首级竟自相残杀!因为首级是硬通货啊。
最后说一句,其实其它列国也都有赏功政策。譬如当时各国都有常备军,拿工资加提成,魏国的常备军叫“奋击”,韩国的常备军叫“材士”,赵国的常备军叫“百金之士”(年薪一百斤金子的常备军),都是非常生猛。应募入伍标准也很高,比如魏国的奋击和赵国的百金之士,条件之一是能负重奔跑,一日急行军一百公里(当年解放军最快是四天三百公里)。但是生猛归生猛,却不如秦兵激励得好。譬如赵人“赏罚不信”,说了的常不兑现,所以人们打仗不卖力,除了逃跑以外,很少达到一日百公里的高速。 
秦国在伊阙大战得胜之后,觉得“王”号以不足尊贵,相国魏冉就从新做了CI设计,把年轻的秦昭王包装成“帝”。帝就是上帝的意思,这个词早在商朝就有了,是商人崇拜的对象,到了商朝后期譬如商纣王,就干脆自己也称帝,是人间的上帝,与天上的上帝互相辉映。
秦昭王成了人间的上帝以后,却不太能呼风唤雨。首先,他叫韩魏的“王”们都来朝拜自己。老韩新败之余,不敢不来,魏国那里却犹豫起来。
魏昭王的臣子“周诉”劝阻魏昭王说:“我给您讲一个宋国人的故事吧(当时人讲故事,都喜欢编排宋国人,就像现在人编排可怜的河南人“董存瑞炸碉堡”之类。因为当时的宋国是前朝商人的遗民,愚顽可讪,又可笑,出过宋襄公这样的“名角”)。”
“周诉”说,有个宋国人出去念书,学了三年得到学位回来了。进门就直呼他妈妈的名字(“Marry——玛丽,接一下我的书包。”——大约是这样。这固然在现在的美国司空见惯,但在先秦却属于大逆不道——即便今天也是大逆不道。)他妈妈不高兴了,问:“孩子啊,你出去学习三年,学问长了这么多,反而直呼我名,你怎么酱紫啊(这样子啊)!”
当时“名贱字贵”,叫别人要叫字,不能叫名,譬如叫孔子就得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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