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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红字-第31部分

小说: 红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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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发育器官本身就是一种圆润的天赋;对一个听讲人来说,哪怕全然不懂牧师布道的语言,仍然可以随着那声腔的抑扬顿挫而心往神驰。那声音如同一切音乐一般,传达着热情与悲抢,传达着高昂或温柔的激动,不管你在何地受的教育,听起来内心都会感到亲切熟悉。那声音虽因穿过教堂的重重墙壁而显得低沉,但海丝特·白兰听得十分专注,产生了息息相通的共鸣,那布道对她有着一种与其难以分辨的词句全然无关的完整的含义。这些话如果所得分明些,或许只是一种粗俗的媒介,反倒影响了其精神意义。如今她聆听着那低低的音调,犹如大风缓吹,逐渐平患一般;然后,她又随着那步步上升的甜美和力量飞腾,直到那音量似乎用敬畏和庄严的宏体氛围将她包裹起来。然而,尽管那声音有时变得很威严,但其中始终有一种娓娓动听的本色。那听起来时而如低语,时面如高叫的忽低忽高地表达出来的极度痛苦和受难的人生,触动着每个人心扉的感受!那低沉而悲怆的旋律时时成为你所能听到的全部声音,隐约地在凄凉的沉默之中哀叹。但是甚至当牧师的声音变得高亢而威严,当他的声音不可遏止地直冲云霄,当他的声音达到了最为宽厚有力的音量,以致要充斥整个教堂,甚至要破壁而出,弥漫到户外的空气之中的时候,如果一个听讲人洗耳恭听,他仍然会由此而得以清晰地分辨出同样的痛苦的呼号。那是什么呢?那是一颗人心的哀怨,悲痛地或许是负疚地向人类的伟大胸怀诉说着深藏的秘密,不管是罪孽还是悲伤;它无时无刻不在通过每一个音素祈求着同情或谅解,而且从来都不是徒劳无益的!牧师正是靠了这种深邃而持续的低沉语调而获得了恰到好处的力量。在整个这段时间,海丝特都如泥塑木雕般地僵立在刑台脚下。如果不是牧师的声音把她吸引在那里的话,就必然还有一个不可或缺的磁力让她离不开这块她经受了耻辱生活第一个小时的地方。她内心有一种感觉,虽说难于明晰地表现为一种思想,但却沉重地区在她心头,那就是,她的全部生活轨道,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都和这地方密不可分,似乎是由这一点才把她的生活连成一体。

与此同时,小珠儿早已离开了她母亲的身边,随心所欲地在市场里到处玩耍。她以自己的闪烁不定的光辉,使忧郁的人群欢快起来,就象是一只长着光彩夺目的羽毛的鸟儿跳来跳去,在幽暗的时簇中时隐时现,把一棵树的枝枝叶叶全都照亮了。她行踪飘忽,时常会作出突然而意外的动作。这表明了她那永不止歇的精神活力,而今天,由于受到她母亲不平静的心情的拨弄和挑动,她那足尖舞跳得益发不知疲倦。珠儿只要看到有什么激励她的永远活跃的好奇心,就会飞到那儿,只要她愿意,我们可以说,她会把那个人或物当作自己的财产一般抓到手里;而绝不因此而稍稍控制一下自己的行动。那些看着她的清教徒们,只见到那小小的躯体发射着难以言状的美丽和古怪的魅力,并且随着她的动作而闪着光芒,他们即使笑容满面,依然不得不把这孩子说成是妖魔的后裔。她跑去紧盯着野蛮的印第安人的面孔;那人便意识到一种比他自己还要狂野的天性。然后,她出于天生的放肆,但仍然带着特有的冷漠,又飞进了那伙水手中间,这些黑脸膛的汉子犹如陆地上的印第安人一样,是海上的野蛮人,他们惊羡地瞅着殊儿,似乎她是变成小姑娘模样的海水的泡沫,被赋予了海中发光生物的灵魂,于夜晚在船下闪烁。

这些水手当中有一个人就是同海丝特·白兰谈过话的那位船长,他被珠儿的容貌深深吸引,试图把一双手放在她头上,并月.打算亲亲她。但他发现要想碰到她简直象抓住空中飞鸣而过的鸟儿一样根本不可能,于是就从他的帽子上取下缠在上边的金链,扔给了那孩子。珠儿立刻用巧妙的手法把金链绕在颈上和腰间,使人看上去觉得那金链本来就是她的一部分,难以想象她怎么能够没有它。

“你妈妈就是那边那个戴红字的女人吗?”那船长说。“你替我给她捎个口信好吗?”

“要是那口信讨我喜欢,我就捎,”珠儿回答说。

“那就告诉她,”他接着说,“我又跟那个黑脸、驼背的老医生谈了,他保证要带他的朋友,也就是你妈妈认识的那位先生,随他上船。所以嘛,你妈妈除去她和你,就不必操别的心了。你把这话告诉她好吗,你这小妖精?”

“西宾斯太太说,我爸爸是‘空中王子’!”殊儿带着调皮的微笑大声说。“要是你叫我这么难听的名字,我就跟他告你的状,他就会用暴风雨追你的船!”

孩子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路线穿过市场,回到她母亲身边,把船长的话转告给她。海丝特那种坚强、镇定、持久不变的精神,在终于看到那不可避免的命运的阴森面目之后,几乎垮了;就在牧师和她自己挣出悲惨的迷宫,眼前似乎有一条通路向他们敞开的时候,这副带着无情微笑的阴森面孔却出现在他们通路的中间。

船长的这一通知将她投入了可怕的困惑之中,折磨得她心烦意乱,可这时她还要面对另一个考验。市场上有许多从附近乡下来的人,他们时常听人谈起红字,而且由于数以百计的虚构和夸张的谣传,红字对他们已经骇人听闻,但他们谁也没有亲眼目睹过。这伙人在看腻了诸色开心事之后,此时已粗鲁无礼地围在海丝特·白兰的身边。然而,他们尽管毫无顾忌地挤过来,却只停在数步之遥的圈子以外。他们就这样站在那个距离处,被那神秘的符号所激起的反感离心力钉佐了。那帮水手们也注意到了人群拥到了一处,并且弄明白了红字的涵义,便也凑近来,把让太阳晒得黑黑的亡命徒的面孔伸进了圈子。连那些印第安人都受到了白人的好奇心的无声的影响,也眯起他们那蛇一般的黑眼睛,把目光穿过人群,斜腕着海丝特的胸前;他们或许以为佩戴这个光彩动人的丝绣徽记的人准是她那一伙人中德高望重的人士。最后,镇上的居民们(他们自己对这个陈旧的题目的兴趣,由于看到了别人的反应,也无精打采地恢复了)也慢吞吞地挪到这一角落,用他们那冰冷而惯见的目光凝视着海丝特·白兰的熟悉的耻辱标记,这或许比别人对她折磨尤甚。海丝特看见并认出了七年前等着她走出狱门的那伙人的同一副女监督式的面孔;其中只缺少一人,就是她们当中最年轻又是唯一有同情心的姑娘,海丝特后来给她做了葬服。就在她即将甩掉那灼人的字母之前的最后时刻,它居然莫名其妙地成为更令人瞩目和激动的中心,因而也使她自从第一天佩戴它以来,此时最为痛苦地感到它在烫烧着她的胸膜。

就在海丝特站在那耻辱的魔圈中,似乎被对她作出的狡诈而残忍的判决永远钉住了的时候,那位令人赞美的牧师正在从那神圣的祭坛上俯视他的听众,他们最内在的精神已经完全被他攫住了。那位教堂中神圣的牧师!那位市场中佩戴红字的女人!谁能够竟然大不敬列猜想出,他俩身上会有着同样的灼热的耻辱烙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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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指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

②英克利斯’马瑟(1639一1723),美国教士和神学家,曾出任哈佛学院院长,在萨莱姆驱巫案审讯小起过重要作用。

③居住在斯堪地那维亚半岛和科技半岛北部的拉普人

23 红字的显露

犹如汹涌的海港般载着听众的灵魂高高升起的雄辩的话音,终于告一段落。那一刹那的静穆,如同宣告了神谕之后一般深沉。随后便是一阵窃窃私语和压低嗓门的瞳哗;似乎听众们从把他们带到另中种心境去的高级咒语中解脱出来,如今依然怀着全部惊惧的重荷重新苏醒了。过了一会儿,人群便开始从教堂的大门蜂拥而出。如今布道已经结束,他们步出被牧师化作火一般语言的、满载着他思想的香馥的气氛,需要换上另一种空气,才更适合支持他们的世俗生活。

来到户外,他们如醉如痴的狂喜进发成语言。街道上、市场中、到处都翻腾着对牧师的腆美之词。他的听众们滔滔不绝地彼此诉说着每个人所知道的一切,直到全都说尽听够为止。他们异口同声地断言,从来没有淮象他今天这样讲得如此睿智、如此祟高、如此神圣;也没有哪个凡人的口中能够象他这样吐出如此鲜明的启示。显而易见,那启示的力量降临到了他身上,左右着他,不断地把他从面前的讲稿上提高,并以一些对他本人和对听众都妙不可言的观念充实着他。他所讲的主题音乐是上帝与人类社会的关系,尤指他们在这里垦荒播种的新英格兰。当他的布道接近结尾的时候,似是预言的一种精神降临在他身上,如同当年支配着以色列的老预言家一样强有力地迫使他就范;唯一不同的是,犹太人预言家当年宣告的是他们国内的天罚和灭亡,而他的使命则是预示新近在这里集结起来的上帝的臣民们的崇高而光荣的命运。但是,贯穿布道词始终的,一直有某种低沉、哀伤的悲调,使人们只能将其解释为一个即将告别人世的人的自然的仟悔。是啊;他们如此爱戴、也如此热爱他们的牧师不能不叹息一声就离开他们飞向天国啊!他们的牧师已经预感到那不合时宜的死亡的降临,很快就要在他们的哭声中离他们而去了!想到牧师弥留世上的时间已经不长,他那番布道词所产生的效果就更增加了最终强调的力量;如同一个天使在飞往天国的途中在人们的头上扇动了一下明亮的翅膀,随着一片阴影和一束光彩,向他们洒下了一阵黄金般的真理。

于是,丁梅斯代尔牧师先生来到了他一生中空前绝后的最辉煌也是最充满胜利的时期,许多人在他们不同的领域里也曾有过这样的时期;只是经过好久以后他们往往才意识到。此时,他是站在最骄傲的卓越地位之上,在早期的新英格兰,牧师这一职业本身已然是一座高高的础座,而一个牧师要想达到他如今那种高度,还有赖于智慧的天赋、丰富的学识、超凡的口才和最无理的圣洁的名声。当我们的这位牧师结束了他在庆祝选举日的布道,在讲坛的靠垫上向前垂着头时,所处的正是这样一个高位。与此同时,海丝特·白兰却站在刑台的旁边,胸前依然灼烧着红字!

这时又听到了铿锵的音乐和卫队的整齐的步伐声从教堂门口传出。游行队伍将从那里走到镇议事厅,以厅中的一个庄严的宴会来结束这一天的庆典。

于是,人们又一次看到,由令人肃然起敬的威风凛凛的人士组成的队伍走在宽宽的通道上,夹道观看的群众在总督和官员们、贤明的长者、神圣的牧师以及一切德高望重的人们走道他们身边时,纷纷敬畏地向后退避。这支队伍出现在市场时,人群中进发出一阵欢呼,向他们致意。这种欢呼无疑额外增加了声势,表明了当年人们对其统治者孩提式的忠诚,但也让人感到,仍在听众耳际回荡的高度紧张的雄辩布道所激起的热情借此而不可遏止地爆发。每一个人不但自身感到了这种冲动,而且也从旁边的人身上感受到了程度相当的冲动。在教堂里的时候,这种冲动已经难以遏制;如今到了露天,便扶摇直冲云霄。这里有足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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