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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碧血黄沙-第33部分

小说: 碧血黄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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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节

“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呵,赛白斯蒂安,像您这样有妻子有儿女的人,竞会替这一种荒淫事儿做撮合工作……我一直以为您不是这样的人,当您和胡安一起旅行的时候,我一直是那么信任您!我一直很安心,以为他是跟一个品格高尚的人在一起的呀!……您所谈论的全部理想和信仰到哪里去了?这就是聚集在教师堂贝贝家里的那些犹太人教您的吗?…”

国家被加拉尔陀的母亲的狂怒吓坏了,又被用手帕盖着脸儿呜咽的卡尔曼的眼泪触动了心肠,左支右细地为自己辩护着。但是他一听到末了几句,就跟神父一样装腔作势地挺直了身子。

“安古司蒂太太,请别触犯我的理想,如果您愿意的话,请让堂贝贝安静吧,因为他跟这件事情是丝毫没有关系的呀!我凭良心说话!我到棱科拿达去,是因为我的大师命令我去。您很知道斗牛队是怎么的。那是跟军队一样的:纪律和服从。屠牛手发号施令,我们必须服从。斗牛是从审判异教徒时代遗留下来的,没有比这更反动的行业了。”

“小丑!”安古司蒂太太尖叫起来。“您借口您那些审判异教徒和反动的童话做伪君子!你们会共同谋杀这个可怜女人的,她整天哭,像是受苦受难的圣母。你们打算把我的儿子的坏事情隐瞒起来,就因为他养活你们。”

“您说对了,安古司蒂太太;胡安养活了我;的确是这样的。正因为他养活了我,我必须服从他……唔,太太,请您设身处地替我想想吧。如果屠牛手对我说,叫我陪他到棱科拿达去……好!如果当我们动身的时候,我看到汽车里还有一位非常漂亮的太太……怎么办呢?大师发号施令。况且我又不是独自去的。牛肉汁也去的,他虽则粗鲁,却是个老诚可敬的人。他是从来不笑的。”

斗牛士的母亲因为这番辩解冒火了。

“牛肉汁!这个坏蛋,如果胡安还懂得一点羞耻的话,早就该把他开除出队了。别对我讲起这个醉鬼,他打老婆,又让他的儿女挨饿。”

“好,我们就别提他得啦……我说,看到了这么一位贵妇人,我怎么办呢?她不是个下贱女人,她是侯爵的外甥女儿,替大师捧场的人,而且您也知道,斗牛士是需要尽可能地跟有权有势的人搞好关系的呀。我们是依靠群众生活的。这有什么坏处呢?……以后,在田庄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凭着一家人的名义对您发誓。什么事情也没有!您想,就是屠牛手命令我,我也绝对不会赞助这种不名誉的事呀!我是个恪守礼法的人,安古司蒂太太,您刚才用那么个下贱名字骂我,这是您搞错了……我是一个委员,在投票期间,别人也要跟他商量商量,市政府咨议员们都要跟他握握手。这么一个人来负担那种下流任务是可能的吗?……我重说一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他们互相用‘您’称呼,就像您和我一样;他们各自睡在自己房间里;连一次邪视或者一句坏话也没有过。时时刻刻都合于礼节。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把牛肉汁叫来,他会告诉您……”

但是卡尔曼用呜咽断续的悲哀声调打断他的话。

“在我的家里!”她带着迷惑的神色呻吟着。“在田庄里!……她睡在我的床上!……我早就知道一切,可是我不做声!我不做声!……但是这么件事情!耶稣呵!这么件事情,全塞维利亚没有一个人敢做到这种地步。”

国家和气地劝慰她。

“安静些吧,卡尔曼太太。这实在没什么关系!不过是一个替他捧场的太太到田庄里来拜访他,想看看他在乡下怎样生活。这些半外国化的太太老是又任性又古怪的。如果,当斗牛队旅行到尼梅斯和阿莱斯去斗牛的时候,您看到那些法国姑娘,您又会怎么说呢!……总而言之,什么事情也没有。一切都是……小事情。我凭良心说话,我倒想知道知道,是哪个多嘴的人在搬弄是非。如果我是胡安,这个说谎的人要是一个长工,我就会把他赶走,要是他是个外人,我就把他抓到审判官那儿去,把他作为一个诽谤者和敌人关进监狱里去。”

卡尔曼听短枪手的愤愤不平的表白,还是没有停止哭泣。安古司蒂太太,在靠手椅上坐下来,靠手椅勉强装下她那臃肿的身体,她皱紧眉头,噘起长着唇髭和满是皱纹的嘴。

“别多说,赛白斯蒂安,不要说谎!”老婆子叫嚷。“我什么都知道。这一种到田庄里去旅行是一种不合礼节的放荡;茨冈人的狂欢。他们甚至说,连小羽毛,那个强盗,也来拜访过你们啦。”

听到这句话,国家惊异慌张得跳起来了。他似乎看到那肮脏、褴褛。帽子油腻的骑士走进院子,踏过大理石的地面,跳下马来,用马枪瞄准了他,因为他是个出卖朋友的告密者和胆怯的家伙。接着,他似乎看到许多戴着闪亮的三角帽的士兵紧紧追来,长满胡须的嘴盘问不息,手记录着口供,终于整个斗牛队都穿着彩装,一起捆绑起来送到监牢里去了。关于小羽毛的事情是必须竭力否认的。

“胡说八道!全部都是胡说八道!您说什么,小羽毛?那儿只有奉公守法的事情。上帝知道。这的确是太过分了,像我这样一个好公民,对他的政党供给一百张以上选票的人,却竟有人说他是小羽毛的朋友!”

安古司蒂太太对于后边这一个消息原来就是不怎么肯定的,似乎被国家的话说服了。好吧,她不再说关于小羽毛的事情了。但是另外一件事情呢!跟那个下贱女人到田庄里去旅行呢!她凭着母亲特有的盲目性,坚决地把儿子的全部恶劣行为归罪给他的伙伴们,她继续辱骂国家。

“我一定要通知您的妻子,告诉她您究竟是怎么个人。可怜的女人,她在您的店里,从天亮一直到天黑,劳苦得要死,同时,您却像一个流氓似地在放荡!您真该惭愧呀……在您这样的年龄还做这样的事情!您已经有那么多儿女呀!”

短枪手终于从安古司蒂太太那儿逃跑了,她因为气愤到极点,鼓动她在香烟厂里做工的时候一样灵活的舌头骂人了。他发誓不再踏进大师的家。

有几次,国家在街上遇到加拉尔陀;加拉尔陀似乎心境恶劣,但是,一看到他的短枪手,他就装出笑眯眯的高兴样子,仿佛家庭不和睦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似的。

“事情非常糟呢,胡安。我是即使有人拖我去,我也不再踏进您家了。您的母亲辱骂我,仿佛我是特里安纳区的一个茨冈人似的。您的妻子老是哭,盯着我看,仿佛我是全部事情的罪魁。请您下一次不要再想到我吧。当您要带着女人走路的时候,请找别的伙伴去吧。”

加拉尔陀心满意足地微笑着。什么事情也不会有的:这些事情很快就会过去。最厉害的几阵雷电他已经对付过去了。

“您最好还是到我家里来。有许多客人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有人骂人了。”

“我吗?”国家叫嚷起来。“我宁可去当神父!”

听到这句话以后,剑刺手觉得再坚持也没有用了。他白天大半天都在外边,远远离开女人们噙着眼泪的、敌意的沉默,当他回家的时候,总是由契约经理人和别的朋友们护送着。

鞍匠是加拉尔陀的重要帮手。他也第一次把他的小舅子看作一个富于同情的人,他非常聪明,应该交上更好的运道。屠牛手不在家的时候,全靠他忙着宽慰那些女人,包括他自己的妻子在内,使她们成为泄了气的泼妇。

“让我们想一想,”他说,“这有什么关系?这只是一个没什么关系的女人呀。个个人都像他一样,胡安是个有名人,需要跟有权有势的人们发生关系。这位太太到田庄里去了,那又怎么样呢?……结识几个有好处的男女朋友是必要的;这样,以后才能够请求他们施恩,帮助家庭。丝毫没有不合礼法的事情:一切都是诬陷。国家也在那儿,他是个品格高尚的人……我很知道他。”

他生平第一次颂扬了短枪手。由于他时时刻刻在家里,所以他对于加拉尔陀是一个很有价值的帮手。他一个人就能够用不断的扯淡叫女人们心思分散,平静下来。斗牛士慷慨地答谢了他。鞍匠早已停歇了铺子,反正生意没钱赚,等待剑刺手给他找一个位置。这期间,屠牛手负担了他一家人全部费用,终于又邀请他的姐姐一家永久住在他家里。因为这样,可怜的卡尔曼可以减少些烦恼,不至于那么孤独冷静了。

有一天,国家得到屠牛手的妻子一个通知,她希望见见他。这通知是短枪手的妻子转达给他的。

“我今天早晨看到她。她从圣琪尔教堂出来。这可怜女人的眼睛似乎时时刻刻在哭。去看看她吧……唉,那些漂亮的男人,他们真该死呀!”

卡尔曼在剑刺手的书房里接待国家。在那儿,他们就只两个人,不必怕那气愤极了的安古司蒂太太进来,也不必怕已经住进来的姐夫俩和他们那一群儿女。加拉尔陀在蛇街俱乐部里。他为了避免跟他的妻子碰见,大部分日子不在家;他甚至和朋友们在爱里塔拿野外食堂吃饭。

国家坐在长靠椅上,老是低下头,帽子在手里转动,几乎不敢看他的大师的妻子。她的变化是多么大呵!她的眼睛红了,围着深深的黑圈。她的棕色的脸颊和鼻子尖上,由于常常用手帕揩,也成为发亮的玫瑰色了。

“赛白斯蒂安,对我说出全部实话吧。您是好人,您是胡安最亲密的朋友。妈妈那一天说的事情是她的特别脾气。您知道实际上她是多么好。这不过是一股火气,很快就会过去的。您不要记在心里吧。”

短枪手点头答应了,接着冒险提出问题来;

“卡尔曼太太想知道些什么呢?”

“请您告诉我棱科拿达发生的全部事情吧;您所看见的和您所怀疑的。”

哈,善良的国家呵!他带着多么高尚的骄傲抬起头来,因为能够做点好事来安慰这一个可怜的女人,感到心满意足。

“看见的吗?”他的确什么坏事情也没有看见呀。“我可以发誓,凭我的父亲的名义,我可以发誓……凭我的理想的名义。”

他毫不畏怯地把他的誓言依托在这神圣不可侵犯的保证上,因为事实上他是什么也没看见呀,因为按照他以聪明智慧自豪的逻辑推论起来,的确是什么坏事情也不可能发生的。

“我以为他们不过是朋友……唔,如果以前有过什么关系,我可不知道。有人在说……在说闲话……但是人是想得出那么多谎话来的呀!您不要担心,卡尔曼太太。愉快地生活,这就是最好的事情!”

但是她还是坚持着。田庄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田庄是她的家呀,她感到气愤,因为这不但是爱情不忠实,而且在她看来,似乎是一种亵渎,在直接侮辱她。

“您以为我是一个傻瓜吗,赛白斯蒂安?我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一开始注意这一位太太……或者她是个什么就叫她什么吧,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胡安在想些什么心思了。那一天,当他把雄牛奉献给她,她给他一个金刚钻戒指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了,我真想把戒指夺过来丢在地上,一脚踏碎……不久,我知道了一切。一切!因为这样的事情叫别人发恼,时时刻刻有人乐于来报告我的。何况,他们也并不隐瞒呀,骑了马,像茨冈人似的,从这个市集赶到那个市集,到处走来走去,仿佛一对夫妻,让所有的人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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