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一梦-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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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名豪杰、官吏应酬接谈,可见他不是一个没有见识的人。“陈胜生平数闻张耳、陈余贤”,司马迁的口吻中没有把陈胜当成一个农民,而是一个有见识的小豪杰、豪吏来写的。
4、陈胜在入陈城后,陈城里还有一个陈胜“故所善陈人武臣”——也就是说,他在陈城里还有一个交往已久的好朋友武臣,这个武臣不但是城里人,而是不是一般的人,后来被任命为将军,以三千兵力得赵数十城,是个颇有能量的人。他跟陈胜的关系,是“故所善”,那么陈胜有这个城里的好朋友,陈胜是不是也是城里人呢?
而且这个武臣,素出于李良之下,而李良素贵。李良曾经侍奉秦二世得显贵,从此也可以看出武臣在起义前的地位。(《史记·张耳陈余列传》:“李良素贵”“赵王(武臣)素出将军(李良)下。”秦人在招降李良的时候说“良尝事我得显幸”)
同时,陈胜还有一个陈城里的“故人”,叫邵骚,也担任了护军职务。
陈胜少年佣耕以后,到底后来干什么娶了,是继续种地,还是干别的发迹了呢?司马迁没有给出答案,事实上陈胜列传这一篇是残缺的,写到陈胜死了以后,后面的内容是被“褚先生”补写的,如果司马迁最后能来个太史公曰什么的,一定能把陈胜的身份交待的更清。但我们有一条致命的证据,可以证明他有95%的可能,在少时佣耕以后没再种地:
我们仔细再看一下《史记》原文:“其故人尝于佣耕者闻之,之陈··”,意思是陈胜当王以后,他少时一起佣耕的农友,跑来找他。被陈胜接待住下来之后,“言陈王故情”,说陈王以前种地之类的旧情况,气得陈胜杀了他们,接下来,《史记》说:“诸陈王故人皆自引去,由是无亲陈王者”。也就是说,陈胜身边还围着另外一批故人。聪明的人读到这里,就知道,这批故人应是先于那些庸客到达,而且其性质与庸客们不同。
也就是说,陈胜至少有两类故人,一类是知道他曾经佣耕种地并且一起佣耕的,一类是并不知道也不曾这样说陈王的,史书说,这一类故人走后,从此没有“亲陈王者”,意思是这些故人是陈胜亲信。他们不曾瞎说过陈胜种田的不光彩的往事,陈胜也不曾要杀他们,他们是一直作为陈胜的亲信。事实上他们就不知道种地之事,因为如果知道就保不齐也向前一类故人那样到处嚷嚷了,陈胜也不会格外重视杀前一类故人而将该事件被写进史书了。
那么,这后类“故人”之非佣耕者是怎么与陈胜认识的呢,那应该是在陈胜不再佣耕以后认识的,他们的性质和庸客不一样,不是种田族。这些非种田族的“故人”的故人陈胜,也不是种田族。由此看出陈胜佣耕只是少时短期行为,后来他成为了另一种社会身份的人,直到起义。
总之,可以看出,第二类故人和前面的庸客,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群落。
那么这些“故人”的性质到底是什么呢?不是种田族,又都是什么人?有幸的是,史书上竟提到了其中的两位——也就是武臣、邵骚,他们是“陈人”,陈城人,不是种地的把势。武臣的身份前面我已特意分析了。
所以,我们有理由认为,陈胜少时佣耕以后,就不再以农业为业,他足迹抵达遥远的陈城,与城中的武臣等豪杰相交结,结交了一批非农业身份者的“故人”,他自己早已不是种田族了。
陈胜起义之后,迅速向两百多公里以西的陈城靠拢,占领陈城,因为陈城里有他早已结识的武臣等豪杰。入城几日后,他就立刻召集当地豪杰、官吏开会,被一致公举为王,而且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是复兴楚国,复立楚国,而根本不是解决农民问题或农民政权问题。
可以说,陈胜在起义前夕,早已不是一个什么所谓农民。
那么,陈胜少时尝佣耕以后,不再以农业为业,又去干什么了呢?我们认为,他后来经过一段史料失载的自我奋斗,是做了政府中的低级官吏的!
这里就要看一下陈胜在起义前夕,他以九百戍卒的“屯长”身份出现,这个“屯长”对于推测陈胜起义前的身份和社会地位极为关键。
“屯长”不是个临时的官,而是秦国早就有的常设官职。在《韩非子》中有“试于屯伯”,就是从屯长这样的职位作起。睡虎地出土的秦简法律里面,多次提到了屯长,说“卒”会受到“屯长”的监督,屯长是高于“仆射”的军官。对于冒领军粮的人,他上级的屯长要接受戍边一年的处分。
到底屯长这官有多大呢?《商君书·境内》:“五人一屯长,百人一将”,杨宽以为“五字下当脱“十”字,否则不可能与百将并论”。“五”应该为“五十”。则屯长为五十名士卒的长官。总之,屯长是低级军官。屯长和百将一直连用,《商君书·境内》还说:“其战,百将屯长,不得斩首,得三十三首以上,盈论,百将屯长赐爵一级。” 这里说“百将屯长不得斩首”,是说屯长打仗时不需要亲自去斩首,而是按所带队伍的总体指标来考核。总之,屯长是军官,这是确切无疑的事情,不用直接杀敌。按秦的爵位,到了第四爵“不更”以上,不再依据斩首而进爵,而是依据他所带队伍的总体斩首指标完成情况,来对他授爵。据此可以推测,屯长一官的爵位应该能达到第四爵的“不更”。
《后汉书·百官志》云:“大将军营五部,部下有曲,曲下有屯,屯长一人,比二百石”。屯长比大将军低三级。这里说的是东汉的制度。东汉官制大体沿袭西汉,西汉官制又大体承袭秦制。在没有更多史料证明情况下,我们可以大致认为秦时屯长之级别为比二百石。按照秦朝爵位,拿二百石俸禄的,属于第四爵不更。二百石已经很不低了,县长是五百石至三百石之间。
总之,屯长是个从秦国以来就常设的中下级官职。而且屯长应该不会从新招来的九百新兵,或者直接从普通贫民中直接选任,因为当时人们习惯于逃亡,是难以避免新兵的屯长带着大家一起逃亡的。如果这只是一种推测的话,下边就给出证明。
按秦国法令,“贫无行,不得推择为吏”,既然屯长是军中官吏,足见陈胜本人并不是穷人。没有爵位的人,是不可能随便就当官吏的。《秦律杂抄》等书中说,没有爵的“士伍”,是不能为“佐”“吏”的,而且必须达到“壮以上”——也就是三十岁以上才可以当官吏。(注:原话:“除(任命)佐必当壮以上,毋除士伍新傅”。)所以,普通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选任为官吏(如屯长)的。而一个贫民更是不能随便推选为吏的,韩信就是“家贫,不得推择为吏。”
屯长,应该是从县里的既有官吏中派遣担任。秦朝有“吏推从军”的制度,即按照官吏的爵位级别,推择官吏编入军队,从事相应爵位级别的军官。比如睡虎地秦简的主人“喜”就曾被“吏推从军”,汉刘邦的诏书中也说到“今小吏未尝从军者多满”。总之,当时县里的官吏需要进入军队服役,自然“屯长”这样的职务应该首先归他们来填充,而不是从九百新兵里边招。而且,这次戍卒带队的“将尉”,也是从“县尉”摇身一变而来的,是“吏推从军”来的。可见,从县里文职向军队武职的转换,在当时并不奇怪。
与此同时,吴广也是有字,字“书”,而且说他素爱下属,显然也是个官吏来的,大约也是“吏推从军”,加入了这个戍守的队伍。当时的官吏,也是要服一定时间的兵役的,在军队中任一定的军官职位。
还有,《史记》上说,“陈胜、吴广素爱人,士卒多为用者。”这是说在起义之前,“素”是“向来”的意思。整句话的意思是说“陈胜吴广向来爱下属士卒,已经很长时间了”。合理的推测是,在担任九百人屯长之前,他俩就已经是有身份、有钱财、有官职的人,——所以才有“素爱人”一说,并且使用“素爱人”这样一种居高临下的上对下、贵对贱的用语。而且,陈胜、吴广俩人,下面还有“徒属”,他俩发动起义时说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是先给这些徒属讲的,而不是对与士卒。这些徒属属于比他俩官职还要低的但又不是普通士兵的人,陈胜称他们为“公等”——如果是对于普通士兵,恐怕不会说“公等”吧,而且对于普通士兵,也无所谓“王侯将相”。
我们因此可以推知,陈胜应该是一个县里的现任低级官吏,有爵,而且年龄在三十四以上,是壮年(否则史书中开篇则不必说他“少时尝”),按照“吏推从军”的干部轮换制,最后他和吴广一起被派为屯长,而且两人还配有下级——“徒属”。而且两个人除了名,都有字,吴广字叔,总之都不是一般的人。
最后,我们可以这样来理出陈胜的人生轨迹:
陈胜是城邑平民出身,有冠有字,年少时一度落魄,曾经出城去为人打工种地,但未必身份就是恒定的农民,不排除是短期佣耕补贴家计的可能,而且对于种地发了很大的牢骚。(当然这一段,我不是非常强调我是确认正确的,但下面我是确认认为的。)
陈胜对于权位一直有追求的渴望,所谓鸿鹄之志。作为一个有强烈抱负心的人,陈胜不可能一直沉沦于佣耕生活,不久他就结束了“少时”“尝与人佣耕”的短期过渡性职业,随后的壮年里,他自我发展的还不错。具体发展的措施史料没有记载,我的揣测,他佣耕的时候挣到了一些钱,虽然很少,但既然汉朝的学者靠为人佣作可以供自己念书,陈胜这个有志向的人,拿佣耕的微薄的收入,作为了自己下一步发展的基础。他或者是到“学室”学习读书为吏,或者在城市里从事小的商贩,或者是从事小商小贩之后有读书为吏,或者他是去服兵役,获得爵位;或者他做小官吏,积劳而升爵,他得到了一定的爵位。最终,他在地方上有了一定的影响,甚至担任了县里的一定官吏职务,属于正科级甚至是副处级干部,相当于是军队里的一个屯长级别的军吏,手下人一贯信任和爱他,他和陈城里的武臣、邵骚相善,还有其它一批故人,还和一些张耳、陈余这样的贤人,甚是闻名和渴望认识,当然他更识文断字,知悉扶苏、项燕故事。
总之,陈胜在起义前,和刘邦等人一样,是有一定地位的低级官吏,是很有能力有见识的“豪强”者了(当然,这里用豪强一词不准确,我只是为了相对应农民而言)。
到了秦王朝建立第十二年,遇上了征发闾左九百人的事情。身为县里小官吏或者军吏的陈胜,就和另一个身份也比较高的人——吴广(也有字,字叔),一起被县里调整工作,按照“吏推从军”的惯例,改命作军队系统的“屯长”,协助县里的两个更高级的干部——县尉(副县级,到了军队以后就改叫做将尉),带领宿州地区被征发的闾左贫民九百人,上路了。
当然,上述的关于陈胜社会经历的推测是基于屯长这个官职来的。我不能担保这个推测是百分百准确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不管陈胜的出生时候的身份到底是城市平民还是一个城外农民,少时一度在农田佣耕,但到了起义前夕乃至起义前夕的很长一个时期,他已完全不再是一个农民身份了。
我们这里花了这么多篇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