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案-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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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往各处一游,也可稍练筋力,且可助天霸成功,有何不可?谨遵大人吩咐便了。”施公听罢便道:“能得老英雄同去,吾无忧矣!
某当即日具奏,请旨展限日期。”此时天霸见施公已允他前去查访,并请旨展限,好不欢喜,当即辞出。大家亦俱告退,各回本署,各就本职。施公即便拟了奏本,反复看过,饬人缮写,准备明日即发。
施公晚间用过了晚膳,在书房内灯下观看书史。约有二更时分,忽见从窗户外送进一封书来,上写着“总漕施公赐览”。
施公一见,吃惊不小,暗道:“此是何人送来了?”因将书信拆开,只见上面写着十六字,乃是:“上不在天,下不在田,欲访此人,即在其间。”施公看毕,不知何意,想了一会,仍是不知用意。只得将施安喊进,告知明白,令施安传知外面众人:小心防护,恐有刺客来到。施安答应,去到外面告诉了众人。于是李昆、计全等人得了这个信,便来书房问明一切。施公又将大略情形说了一遍。计全道:“在末将看来,定非刺客一流,实系为那盗御马一事。只因此间奉了圣旨,饬令黄天霸访查缉获。这盗马之人,必然暗中打听,晓得大人令黄天霸去访。又因大人说毫无影响,他却送一封信来,露些风声,而又不将名姓说出,是令黄天霸作难。末将所见这人本领定不可及,不但在末将等之上,恐黄贤弟也未必有此本领。”正在谈论,忽听屋上有人说道:“尔等不必妄自议论,可转告施公,速令黄天霸前去,讨取宝马便了。俺去也!”计全等听了此言,即刻飞上屋檐,预备兜拿强寇。那知计全等人上得屋面,四面一看,连一些人影也看不见。于是大家又前前后后,各处寻了一遍,哪里有一些形迹。将至四更,大家才算下来,回明施公,各去安歇。施公亦明知此人断不前来相害,也就安心睡觉,一宿无话。
到了次日,施公起来梳洗已毕,正欲令人去传天霸,却好天霸已得着昨晚有人留不露姓的信,早已进来,先向计全等人备细问了一遍。计全等也就细细告知明白。然后天霸便走进书房,给施公请安已毕,侍立一旁。施公道:“黄贤弟!可知昨晚此间有人进送一书信,上面写着『上不在天,下不在田,欲访此人,即在其间』十六字,本部堂据理寻思,不知是何解说。
后来将计全等人传进来,告知他等,令他等小心防护,恐有刺客到来。计全反说此人绝非刺客,定为盗御马一事,来此稍露消息。正在谈论,忽听屋面上有人说道:『不必妄自谈论,可请施公速令天霸前去,讨取御马,俺去也』这几句话。计将军等人听到此话,即刻追踪而去。哪知上了屋面,寻找了半夜,连一些形迹也没有。黄贤弟,你道奇怪不奇怪?难道此人是神仙不成?才说了一句话,即刻便不知去向。若非神仙,此人必非寻常之辈。据他所言,令贤弟前去取马,那所失的桃花御马,一定是此人盗去了。本部堂仔细想来,他既然令贤弟前去取马,为何又不将地名明白说出,只留这不明白的十六个字,令人猜详,好不令人纳闷。黄贤弟,你看此人究竟姓甚名谁?居住何处呢?”天霸道:“据总兵看来,御马定为此人盗去。他今前来送信,促本总兵速去,是他要在此显显本领,单看某敢去不敢去的意思。此人既来,总兵焉得不去?哪管在天在田,或上或下,总兵务要将他访明下落,擒获出来,把御马交出,方不愧总兵半世英名。”施公道:“虽如此说,贤弟却不可恃才傲物,目下无人。就便访出下落,也须商妥而行,万万不可卤莽,自贻后患。”天霸道:“谨遵大人吩咐。总兵之意,即于明日出署,先在就近查访一番。若能访得消息最好,若访察不出,必得远至邻省,细访密查,总期访出盗情,取回御马,捉住强人,方才罢休。不然,暂时也不回署。”施公道:“也不必如此说法,但能细意慢慢访查便了。”天霸道:“总兵明日就动身去访,不再进来叩辞。如果就近地方查访不明,再回来一趟,然后再去。大人但请保重便了。”施公道:“但愿贤弟此去,早早得手,立此大功。本部堂专等佳音,为贤弟庆贺罢!”天霸唯唯,当即辞出。又与计全等人熟商了一会,然后回转自己衙门,稍事收拾,准备先往就近地方访查数日,再作计议。次日一早,即扎束停当,带了银两、包裹,别了褚标、张桂兰,径自出门而去。褚标将天霸送出城外,路上又叮嘱许多言语,总令他不可负气好胜,慢慢访查。若就近地方访不出来,须早日回来,再作计议。天霸亦唯唯答应。于是天霸去往各处查访,褚标亦即回城,暂且不表。
再说阜宁县杨家庄,出了一个命案。这杨家庄本是一个极大的村落,聚族而居有百十户,俱是姓杨。内中有一家名唤杨士兴,妻子王氏。老夫妇两个,生有一子,名唤大富。这大富曾习杂货生意,向在苏、杭一带贩卖杂货,今年二十六岁,于二十三岁上娶亲。岳家姓吴,也是阜宁人氏。其妻吴氏,比大富小一岁,今年二十五岁,于二十二岁上过门,生得颇为美貌。
过门之后,与大富极相恩爱,事奉翁姑亦最贤孝。大富娶亲三月,亲往杭州贩卖杂货,本约定年终回家。哪知到了杭州,因一个至好朋友与他合本,前往闽、浙贩卖桂圆,因此一去三年。
虽然获利甚厚,未免归期太迟。这日捆载而归。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七一回 数载归来一朝死去 百身莫赎两个含冤
却说杨大富自闽、浙贩卖杂货,颇获厚利,捆载而归。这日到家,父母、妻子自有一番阔别情怀,天伦乐事。杨大富先给父母请安己毕,又问了许多家中情事。他父母也问了许多福建、浙江各处的风景,彼此俱诉说了一遍。他父母因儿子平时最喜吃活卿鱼,今儿子老远的归来,当下便命媳妇吴氏烹鱼烧笋。吴氏既奉翁姑之命,便去烹鱼烧笋,一刻儿俱已齐全。真个五味调全,又煮了两壶酒,于是父母、妻子团聚一桌,心下更加喜悦,大家俱各畅快,说不尽那天伦之乐,骨肉之欢。因此大家就痛饮起来,直至日落西山,才算吃毕。一会子点上灯火,所有杯盘碗盏,均有吴氏撤去,亲到厨房收拾一番。杨大富即与父母在室中闲谈。不一刻,吴氏将锅碗收拾清楚,也就回转堂中。老夫妻见媳妇收拾已完,此时已有初更时分,便暗存了一个爱子之心,因与大富说道:“我儿沿途辛苦了,你早些睡去罢!为娘的为父的,今日多饮了两杯酒,也有些困倦起来,也要去睡了。”他们说罢,便同杨士兴提灯进房。这里小夫妇也就拿了灯,一同进房安寝。这一夜被底情柔,枕旁私语,自然说不尽那千般恩爱,万种绸缪。常言道:“久别当新婚”。
其言虽傻,其情的确。一宿无话。
哪知器满招覆,乐极生悲。等到次日天明,吴氏一觉睡醒,因昨晚婆婆吩咐早些起来,代丈夫检点对象,不敢违背。一经梦觉,便即起来,又低低的唤大富道:“你醒醒,我起来了,你独自再睡一会罢!”唤了好几声,只是不应。吴氏因笑骂道:“懒郎!怎这般好睡?敢是假装不醒么?你会假装,我偏要将你唤醒。”因即隔着被向大富身上摸了一回,哪知大富仍是不醒;又觉得他身体板硬。杨氏暗自疑惑道:“如此乱推,何以还不醒来?这也奇了,为何摸他身上,这身子是板硬的?不似昨晚上…时那样身体。就便熟睡不醒,也不至如此板硬,难道有什么怪事不成?”愈想愈疑,因将手探入被里,向大富身上一摸,哪知遍体冰冷,毫无一点热气。吴氏这一吓,可实在吃惊不小。复又向大富脸上一靠,也是冰冷透骨,鼻孔呼吸毫无--原来杨大富早已死去。吴氏此时,真如半天里打下一个霹雳一般,本来要痛哭一场,怎奈惊恐太甚,过于着急,不但哭不出,连话也说不出口。好容易挣了一会,才大声说了一句:“不好了!”这一声可实在惊诧之至。说这句话,便呆立…沿,第二句话再也说不出。
却好对房里老夫妇也早睡醒,忽听媳妇喊了一声:“不好了!”那种声音急诧得极。老婆子便大声问道:“媳妇!你为着何事,如此大惊小怪?究竟什么事不好了,这样来吓人?”老婆子问了好几声,见对房中只是不答应。因说道:“怎么不答应,难道真有什么不好的事么?”杨士兴道:“敢是媳妇睡魔了?”老婆子道:“不是睡魔。我刚才听见媳妇低低喊大富的,怎么会睡魔?”因又喊:“大富所为何事?”哪知再喊不应。
老婆子着急道:“其中必有缘故,我倒去看看,究竟为着何事如此惊诧?”一面说,一面穿了衣服,赶即开了房门,来到对房去推房门。里面闩着,推不开来。便又在房外大声喊叫。儿媳还是不应。只得将门打开,走进房内一看:只见他媳妇吴氏瘫在…面前地上,面如白纸,口角流涎,已是吓昏过去。老婆子一见,已吓得魂不附体,赶忙上前,一面去拉媳妇,一面喊儿子道:“大富!你还不快些起来,你媳妇子昏过去了。快起来去取姜汤。你昨日才回来,究竟为着何事,与媳妇吵嘴?敢是你将他推跌了么?”一面喊说,一面已将吴氏扶坐起来,复又喊杨士兴过来,帮同看视。杨士兴听说,也就抢走过来,嘴里唧唧哝哝,说道:“好好的夫妻,为什么吵起嘴来?况且昨日才回来,就便媳妇有什么不好,也不应就吵闹得这快法。”说着,已进了房,看见老奶奶扶着媳妇;又见媳妇面如纸色,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杨士兴见着不忍,只得骂着儿子道:“你这该死畜生!你不在家,为父母的,全亏你媳妇小心服侍,并没有一件不贤孝的事情。你为什么才到家中,就将媳妇气得如此?还不给我快快起来,去烧姜汤来灌。”骂了一顿,哪里见大富答应?杨士兴也就疑惑起来,正要上前去拉他,只见他媳妇叹了一口气,说了两字:“苦呀!”说罢,又不言语,惟有两眼流下泪来。老婆子见此光景,只得劝慰,说道:“我儿不要如此。儿子有什么委屈你的事,只管对为娘说明,有为娘代你理直,切切不可如此气恼!”此时吴氏虽然口不能言,却已醒转过来,耳内听姿婆如此说法,真正文不对题,连忙摇头,又将手指着…上。老夫妇误会其意,还是疑惑儿子给她受了委屈,仍然絮絮叨叨“有为娘代你理直……”的话头。吴氏实在着急,这才死命的说出两句话来,带哭道:“娘呀!他……他已是死了!”老夫妇见她说出一个死字,便大惊问道:“哪个死了?”
吴氏又连哭带说道:“你儿子好端端的,不知何时竟死在…上了。我好苦呀!”老夫妻一闻此言,老婆子便大哭起来。杨士兴还不相信,暗道:“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一夜就死呢?”
一面说,一面走到…前,将被掀开,近前一看,果然僵卧…上。
再用手向他身上一摸,直是体冷如冰,毫无呼吸。于是杨士兴就大哭起来。老婆子见老头子大哭,知道儿子真死了,愈加痛哭不已。吴氏是不必说。翁姑婆媳一齐跌足捶胸,哭儿的哭儿,哭夫的哭夫,嚎哭之声,直达户外。
这一哭即惊动了左右邻舍,那些族下不知所为何事,也就打门进来,见杨士兴等嚎哭不已。大家先问了个大略,然后将士兴等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