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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新五代史-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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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罕之于泽州,遣存孝与薛阿檀、安休休等以兵七千助罕之还击河阳。梁亦遣丁

会、牛存节等助言。战于温县,梁军先扼太行,存孝大败,安休休被执。是时,

晋已得泽、潞,岁出山东,与孟方立争邢、洺、磁,存孝未尝不在兵间。方立死,

晋取三州,存孝功为多。

明年,潞州军乱,杀李克恭以归唐,梁遣李谠攻李罕之于泽州,存孝以骑兵

五千救之。梁军呼罕之曰:“公常恃太原以为命,今上党已归唐,唐兵大集,围

太原,沙陀将无穴以自处,公复谁恃而不降乎?”存孝以精骑五百绕梁栅而呼曰:

“我沙陀之求穴者,待尔肉以食军,可令肥者出斗!”梁骁将邓季筠引军出战,

存孝舞槊擒之,李谠败走,追击至马牢关。还攻潞州,唐以孙揆为潞州节度使,

揆儒者,以梁卒三千为卫,褒衣大盖,拥节先驱。存孝以三百骑伏长子西崖谷间,

伺揆军过,横击断之,擒揆以归。初,梁遣葛从周、朱崇节守潞州以待揆,闻揆

见执,皆弃去,晋遂复取潞州。是时,张浚、韩建伐晋,击阴地关,晋以李存信、

薛阿檀等当浚,别遣存孝军于赵城。唐军战败于阴地关,浚退保晋州,韩建走绛

州。存孝攻晋州,浚兵出战,辄复败,因闭壁不敢出。存孝去,攻绛州。浚、建

皆走。

存孝猨臂善射,身被重铠,櫜弓坐槊,手舞铁楇,出入阵中,以两骑自

从,战酣易骑,上下如飞。初,存孝取潞州功为多,而太祖别以大将康君立为潞

州留后,存孝为汾州刺史,存孝负其功,不食者数日。及走张浚,迁邠州刺史。

大顺二年,徙邢州留后。是时,晋军连岁攻赵常山,存孝常为先锋,下赵临城、

元氏。赵王求救于幽州李匡威,匡威兵至,晋军辄引去。存孝素与存信有隙,存

信谮之曰:“存孝有二心,常避赵不击。”存孝不自安,乃附梁通赵,自归于唐,

因请会兵以代晋。唐命赵王王镕援之。明年,赵与幽州有隙,惧而与晋和,反以

兵三万助晋击存孝。存孝婴城自守。太祖自将兵傅其城,掘堑以围之,存孝出兵

冲击,堑不得成。裨将袁奉韬使人说存孝曰:“公所畏者,晋王尔。王俟堑成,

且留兵去,诸将非公敌也,虽堑何为?”存孝以为然,纵兵成堑。堑成,深沟高

垒,不可近,存孝遂窘。城中食尽,登城呼曰:“儿蒙王恩,位至将相,岂欲舍

父子而附仇雠,乃存信构陷之耳。愿生见王一言而死。”太祖哀之,遣刘夫人入

城慰谕之。刘夫人引与俱来,存孝泥首请罪曰:“儿于晋有功而无过,所以至此,

由存信为之耳!”太祖叱曰:“尔为书檄,罪我百端,亦存信为之邪?”缚载后

车,至太原,车裂之以徇。然太祖惜其材,怅然恨诸将之不能容也,为之不视事

者十馀日。

康君立素与存信相善,方二人之交恶也,君立每左右存信以倾之。存孝已死,

太祖与诸将博,语及存孝,流涕不已,君立以为不然,太祖怒,鸩杀君立。君立

初为云州牙将,唐僖宗时,逐段文楚,与太祖俱起云中,盖君立首事。其后累立

战功,表昭义节度使,以存孝故杀之。

○存进

存进,振武人也,本姓孙,名重进。太祖攻破朔州得之,赐以姓名,养为子。

从太祖入关破黄巢,以为义儿军使。从庄宗战柏乡,迁行营马步军都虞候,历慈、

沁二州刺史。庄宗初得魏博,以为天雄军都部署,治梁乱军,一切以法,人有犯

者,辄枭首磔尸于市,魏人屏息畏之。从战河上,以功迁振武军节度使。是时,

晋军德胜,为南北寨,每以舟兵来往,颇以为劳,而河北无竹石,存进乃以苇笮

维大舰为浮梁。庄宗大喜,解衣以赐之。

晋讨张文礼于镇州,久不克,而史建瑭、阎宝、李嗣昭相次战殁,乃以存进

代嗣昭为招讨使,军于东垣渡。东垣土恶,筑垒不能就,存进伐木为栅。晋军晨

出刍牧,文礼子处球以兵千馀逼存进栅,存进出战桥上,杀处球兵殆尽,而存进

亦殁于阵。追赠太尉。

子汉韶,明宗时复本姓,为洋州节度使。潞王从珂以凤翔反,汉韶与张虔钊

会唐军讨之,唐军皆降于从珂,独汉韶与虔钊军不降,俱奔于蜀。事蜀,历永平、

兴元、武信节度使。年七十馀,卒于蜀。

○存璋

存璋,字德璜,初与康群立、恭志勤等从太祖入关,破黄巢,累迁义儿军使。

太祖病革,存璋与张承业等受顾命,立庄宗为晋王,晋王以存璋为河东马步军使。

晋自先王时,尝优假军士,军士多犯法逾禁,庄宗新立,尤患之,存璋一切绳之

以法,境内为之清肃。从攻夹城,战柏乡,以功迁汾州刺史。庄宗与刘寻阝战于

魏博,梁遣王檀来,乘虚袭太原,存璋以汾州兵入太原距守,以功迁大同军防御

使,遂为节度使。天祐十九年以疾卒。追赠太尉。

○存贤

存贤,许州人也,本姓王名贤。少为军卒,善角,太祖击黄巢于陈州,得

之,赐以姓名,养为子。后为义儿军副兵马使,迁沁州刺史。先时,沁州当敌冲,

徙其南百馀里,据险立栅而寓居。至存贤为刺史,曰:“徙城避敌,岂勇者所为?”

乃复城故州。梁兵屡攻之,存贤力自距守,卒不能近。迁武州刺史、山北团练使,

又迁慈州。天祐十八年,梁兵攻朱友谦于河中,庄宗遣存贤援友谦。是时,友谦

新叛梁归晋,而河中食少,人心多贰,谍者因谓存贤曰:“河中人欲杀子以归梁,

宜亟去。”存贤曰:“死王事,吾志也。复何恨哉!”卒击走梁兵。

庄宗即位,拜右武卫上将军。庄宗亦好角,尝与王较而屡胜,颇以自矜,

因顾存贤曰:“尔能胜我,与尔一镇。”存贤博而胜之。同光二年春,幽州符存

审病,庄宗置酒宫中,叹曰:“吾创业故人,零落殆尽,其所存者惟存审耳。今

又病笃,北方之事谁可代之?”因顾存贤曰:“无以易卿。角之胜,吾不食言。”

即日以为卢龙军节度使。是岁,卒于幽州,年六十五。赠太傅。

 卷三十七 伶官传第二十五

呜呼,盛衰之理,虽曰天命,岂非人事哉!原庄宗之所以得天下,与其所以

失之者,可以知之矣。世言晋王之将终也,以三矢赐庄宗而告之曰:“梁,吾仇

也,燕王吾所立,契丹与吾约为兄弟,而皆背晋以归梁。此三者,吾遗恨也。与

尔三矢,尔其无忘乃父之志!”庄宗受而藏之于庙。其后用兵,则遣从事以一少

牢告庙,请其矢,盛以锦囊,负而前驱,及凯旋而纳之。方其系燕父子以组,函

梁君臣之首,入于太庙,还矢先王而告以成功,其意气之盛,可谓壮哉!及仇雠

已灭,天下已定,一夫夜呼,乱者四应,苍皇东出,未及见贼而士卒离散,君臣

相顾,不知所归,至于誓天断发,泣下沾襟,何其衰也!岂得之难而失之易欤?

抑本其成败之迹而皆自于人欤?《书》曰:“满招损,谦得益。”忧劳可以兴国,

逸豫可以亡身,自然之理也。故方其盛也,举天下之豪杰莫能与之争;及其衰也,

数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国灭,为天下笑。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

岂独伶人也哉!作《伶官传》。

庄宗既好俳优,又知音,能度曲,至今汾、晋之俗,往往能歌其声,谓之

“御制”者皆是也。其小字亚子,当时人或谓之亚次。又别为优名以自目,曰李

天下。自其为王,至于为天子,常身与俳优杂戏于庭,伶人由此用事,遂至于亡。

皇后刘氏素微,其父刘叟,卖药善卜,号刘山人。刘氏性悍,方与诸姬争宠,

常自耻其世家,而特讳其事。庄宗乃为刘叟衣服,自负蓍囊药笈,使其子继岌提

破帽而随之,造其卧内,曰:“刘山人来省女。”刘氏大怒,笞继岌而逐之。宫

中以为笑乐。

其战于胡柳也,嬖伶周匝为梁人所得。其后灭梁入汴,周匝谒于马前,庄宗

得之喜甚,赐以金帛,劳其良苦。周匝对曰:“身陷仇人,而得不死以生者,教

坊使陈俊、内园栽接使储德源之力也。愿乞二州以报此两人。”庄宗皆许以为刺

史。郭崇韬谏曰:“陛下所与共取天下者,皆英豪忠勇之士。今大功始就,封赏

未及于一人,而先以伶人为刺史,恐失天下心。不可!”因格其命。逾年,而伶

人屡以为言,庄宗谓崇韬曰:“吾已许周匝矣,使吾惭见此三人。公言虽正,然

当为我屈意行之。”卒以俊为景州刺史、德源为宪州刺史。

庄宗好畋猎,猎于中牟,践民田。中牟县令当马切谏,为民请,庄宗怒,叱

县令去,将杀之。伶人敬新磨知其不可,乃率诸伶走追县令,擒至马前责之曰:

“汝为县令,独不知吾天子好猎邪?奈何纵民稼穑以供税赋!何不饥汝县民而空

此地,以备吾天子之驰骋?汝罪当死!”因前请亟行刑,诸伶共唱和之。庄宗大

笑,县令乃得免去。庄宗尝与群优戏于庭,四顾而呼曰:“李天下,李天下何在?”

新磨遽前以手批其颊。庄宗失色,左右皆恐,群伶亦大惊骇,共持新磨诘曰:

“汝奈何批天子颊?”新磨对曰:“李天下者,一人而已,复谁呼邪!”于是左

右皆笑,庄宗大喜,赐与新磨甚厚。新磨尝奏事殿中,殿中多恶犬,新磨去,一

犬起逐之,新磨倚柱而呼曰:“陛下毋纵儿女啮人!”庄宗家世夷狄,夷狄之人

讳狗,故新磨以此讥之。庄宗大怒,弯弓注矢将射之,新磨急呼曰:“陛下无杀

臣!臣与陛下为一体,杀之不祥!”庄宗大惊,问其故,对曰:“陛下开国,改

元同光,天下皆谓陛下同光帝。且同,铜也,若杀敬新磨,则同无光矣。”庄宗

大笑,乃释之。

然时诸伶,独新磨尤善俳,其语最著,而不闻其佗过恶。其败政乱国者,有

景进、史彦琼、郭门高三人为最。

是时,诸伶人出入宫掖,侮弄缙绅,群臣愤嫉,莫敢出气,或反相附托,以

希恩倖,四方藩镇,货赂交行,而景进最居中用事。庄宗遣进等出访民间,事

无大小皆以闻。每进奏事殿中,左右皆屏退,军机国政皆与参决,三司使孔谦兄

事之,呼为“八哥”。庄宗初入洛,居唐故宫室,而嫔御未备。阉宦希旨,多言

宫中夜见鬼物,相惊恐,庄宗问所以禳之者,因曰:“故唐时,后宫万人,今空

宫多怪,当实以人乃息。”庄宗欣然。其后幸邺,乃遣进等采邺美女千人,以充

后宫。而进等缘以为奸,军士妻女因而逃逸者数千人。庄宗还洛,进载邺女千人

以从,道路相属,男女无别。魏王继岌已破蜀,刘皇后听宦者谗言,遣继岌贼杀

郭崇韬。崇韬素嫉伶人,常裁抑之,伶人由此皆乐其死。皇弟存乂,崇韬之婿也,

进谗于庄宗曰:“存乂且反,为妇翁报仇。”乃囚而杀之。朱友谦,以梁河中降

晋者,及庄宗入洛,伶人皆求赂于友谦,友谦不能给而辞焉。进乃谗友谦曰:

“崇韬且诛,友谦不自安,必反,宜并诛之。”于是及其将五六人皆族灭之,天

下不胜其冤。进,官至银青光禄大夫、检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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