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的篡清之路-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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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贵娃子,你就带这点人去百工衙么?”洪宣娇嘲笑道;“哎呦呦,看看她们的姿势,赫赫赫···这不是骑马,这是猴子趴在羊伢子身上耍把戏,等到了地方,这些妮子能有两三个还在马背上就算不错了哩,啊呵呵呵···”
这位萧王娘的辛辣嘲笑让女兵们臊得抬不起头来,然而贵福哥却顺杆爬道;“所以说么,就等姑母的马术教习到位了,否则我这队伍一拉出去还不散了架子,这些姑娘要是真跌断了腿,可就嫁不出去了。”
“萧淑贞,萧素娥!”洪宣娇沉声唤道。
“在!娘娘!”萧王府亲兵队应声走出两个高挑俊俏的女将,全是红巾扎头,腰佩马刀,身高都在一米六五以上,在那个年头算是少有的高个姑娘了。
“你们带五十骑和幼主殿下的队伍混编在一起,一人照顾一个姐妹,手把手教她们骑术罢。”
“遵令!”
“哎呀,姑母你好慷慨好爽利呦,不愧是巾帼英雄不让须眉···”
“看你人手太少,人马我只是暂借,多出来的是要还回来的。”洪宣娇强调,她可没那么大方,应该说不想作冤大头。
“没问题啊,”贵福哥看着两名高挑俏丽的女将,喜滋滋回答道;“到时候她们回娘家当口,我争取个个借一还二。”
“咦,贵娃子你能还就不错哩,还能加倍奉还?啐!口花花抹蜜糖唉,姑母信你个鬼哩。”
“是啊是啊,哈哈哈···”
贵福哥打着哈哈,幸亏这洪宣娇反应迟钝,要不当着众人面一顿奚落嘲笑,刚建立起来的威严形象就全毁了。
说话的当口,他在潘芝扶持下骑上了马背,一挽缰绳回身道;
“蒙掌率在这主持整编工作走不开,姑母和两位秦爵爷有没有闲情啊,随本殿去一趟百工衙?”
“我们兄弟奉召督建东王府,时刻不稍离,就不陪幼主殿下了。”秦日南,秦日来两兄弟当即拒绝,刚破财脸色都不太好。
“我也不去了,就在演武场里给你望望···贵仔~~幼主殿下你去转一圈也罢,就当练练马术吧,早些回来,咱娘儿几个吃过饭再决定这事怎么处置。”这语气,明显就是没报希望的暗示。
洪宣娇不去是不想再看到实际情况闹心一回,作为少数清醒的上层权贵,她知道百工衙现在是怎样一片萧条破败的样子,但是她不能说,说出来也于事无补,反而影响军心士气。
蒙得恩更不会出声提醒,对天王他会歌功颂德,巧言令色,极尽逢迎,而对这位任性的幼主殿下,蒙得恩决定沉默以对,让他尝尝到处碰壁两手空空的滋味···知难而退后,才会乖乖听从他的折衷安排。
然而十岁的贵福哥上马之后再没望他一眼,而是在百余名女骑手的簇拥下,迅疾的打马扬尘而去。
倏地,蒙得恩内心感觉一阵不安,随即下令道;
“来人,去一个百人队,远远跟着幼主殿下策应安全,有什么情况迅速回报!”###第9章 百工衙
太平天国在天京设立的百工衙种类繁多,其范围从军事工业、食品工业、服用工业以至美术工业,包括了当时百工技艺的手工业,其各营各衙分布也很杂乱。
贵福哥前后用了两个多小时,把自己关心的军事制造衙门跑了一圈。
他首先去的是设在天京评事街的典炮衙,铜炮衙,顾名思义,这两处地方主制造枪炮,然而,现实这两处库房别说火枪铜炮,就连一星半点的铁料铜屑,都早已被驻京各军搜刮的干干净净,连工匠也只剩下几个高龄走不动的老人家,权当更夫和看门老头。
随后他又到了天京武定桥,这里是典销衙和铅码衙所在,负责煎熬硝磺,制作火药,铸造大小铅弹的地方,呃···也是仓房里光洁溜溜,连老鼠都没有一只,干脆彻底的让贵福哥绝了找到火药武器的指望。
实在不行先拿冷兵器充数吧!抱着这个想法贵福哥后来又到了典铁衙,弓箭衙,这两处地方专门制造兵器和弓箭。结果发现因为缺少铜铁,这里大多数作坊也处于停工待料的状态。
遍搜库房之后,仅仅找到了千余杆无头木枪和竹头枪,还有三四百面没有纹绘的木盾。弓箭则有弓无箭,箭簇因为缺少铁料和做箭羽的羽毛而停产了,弓倒是不少,可惜都是半成品,在弓箭衙库房角落里找到了二三千副由榆木、桧树和桦木打制的弓柄,都胡乱堆放在一起···然而没有弓弦,因为天京长期被封锁,什么材料都短缺,兽筋作为战略物资也早被清军禁运了,发现贩运者就地斩首。
不过,这里工匠倒是不少,以木工为主,林林总总加起来足有二千多人,贵福哥留意到旁边的战船衙和木营的仓房里,堆放着千余方木料,原是制造战船用的,现在则主要用来给太平天国的权贵盖房子,打造家具,而现在还能剩下的这些大木好料,则是天王特旨留存下来,专门用来给他五儿子重建东王府。
贵福哥到这时候可就什么都不嫌弃了,他立刻下令所有的木枪木盾和弓柄,包括这些木料他都征调了,不但材料征用,工匠也都征用了,喝令之下让他们携带工具集合整队,而后他吩咐几个女兵骑马返回演武场,带三千童子军来搬运物资木料,并把工匠们统一押回童子军营地。
既然没有兵器,那回头就得自己想法造了,先大肆搜集材料吧!贵福哥咬着牙想。
于是他‘路过’铜匠衙搜刮铜器,‘路过’锡匠衙搜刮锡器,到了钟表衙和风琴衙,则不放过任何金属制品,哪怕门口挂着个金属标识也摘下来带走,到后来洋遮衙制造的洋遮(洋伞),整与衙制造的车轿,铸钱衙铸钱用的铜料和磨具,连同工匠,统统被他一扫而光;
“这个炭盆,铜的,拿走!那个痰盂是铁皮的?拿走!嗯~~还有根栓狗的锁链,什么,你说晚上锁门用的,那锁头呢,都拿走,你也跟我们走,会制造锁具本殿肯定用的上你。”
就这样一路搜刮过去,这位十岁幼主带着人马简直成了城管强拆队的现场总指挥,他身边的骑马女兵遵照他的命令,将演武场上的童子军成千上百的召唤过来,然后将搜集拆卸下来的所谓废铜烂铁及各种竹木布帛材料,源源不断的运送东王府参护厅的军营里。
上万的童子军这下有活干了,他们在临时卒长的带领下以百人为组,一组组列队开拔,蚂蚁一样的人流渐渐汇聚成两条长龙;左面是空手赶去搬东西的童子军,右面行走的是被押送的工匠及肩扛拖拽各种东西满载而归的队友。
第一批拿着木枪木盾和弓柄的童子军回来后,蒙得恩和洪宣娇还未觉得怎么样,可是当第二批千余人扛着许多木料回来的童子军回来时,秦日南与秦日来两位义爵脸色就难看了,因为这批名贵木料虽然放在木营仓库里,却是天王诏令专门给东王府打造家具的,幼主拿来糟践了没事,他们的差事耽搁了找谁哭去?
接下来童子军队伍带回的东西就更丰富了,除了上述提到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把各典衙的金属招牌、仪仗旗杆、编号腰牌甚至被褥门帘子都拿来了,跟随而来的还有成百上千工匠;简直太狠了!就是抄家也没有这么穷凶极恶的,而且看这架势贵福哥拆的不止是几栋房子,而是几片街区的百工府衙啊。
这浩浩荡荡运送物资的壮观场景,也就是太平军胜利攻破别的城市,将其全城的子女财帛运进天京城时可以比拟。
问题是这位幼主殿下搜刮的是自己的圣城,蒙得恩有点不知所措,强行阻止的话,他担心就此结怨于幼主,将来自己的家族难免遭清算,但是百工衙就此被洗劫,天王洪秀全怪罪下来,自己这个总理朝政的正掌率同样也难辞其咎啊,所幸身边还有一个天姑娘娘可以指望,蒙得恩忙请求道;
“天姑娘娘,幼主殿下是您一手看着长大的,您快去管管吧,只要闹得不太过分,得恩尽可能的遮掩遮掩···”
“呵呵···”洪天娇冷笑几声道;“贵娃子第一次出宫,难免冲动莽撞一些,你也忒难为他,这军器资材俱不齐整,让他怎么处(办)?娃儿家面皮薄,想把差事办漂亮些,这才自己搜集些铜铁,征用些工匠打造些兵器而已,有甚大不了的,天兄面前我这当姑姑的不替亲侄子说话,难道还替你说话不成?”
“天姑说的话在理,可是现在这事儿怎么处?”蒙得恩摊着手叹息道;“难道咱们就由着幼主殿下胡来,把百工衙和诸匠营的坊馆都拆喽?”
洪宣娇纳罕的道;“哎呖呖,这个贵娃子以前可是个挺耙实的孩子,怎么就突然撒性子作出如此放胆之事,就跟中邪了似的哩?哎呖呖,这男娃仔就得有俩个好女子拘管才好,可惜贵娃子才十岁不晓得耍妮子,伮的萧淑贞,萧素娥俩妮子可是耙耙实实的俏伢妹,而且俱是梨子臀、蜂细腰,颇好生养哩···”
正说着,突然一名黄巾骑兵打马疾驰而来,待到蒙得恩跟前十几步时,才骤然勒马立停!
来人胸前绣着师帅的补子,正是蒙得恩派去跟在贵福哥身后的禁卫军头领,但见这名心腹满脸汗水,紧走几步跪在地上却不说话,只拿眼睛左右直瞟,显然有要紧事情要说。
蒙得恩见状屏退了左右,阴沉着脸开口道;“天姑娘娘仙灵圣体,不是凡人,无需隐瞒,你现在说吧,出了什么状况神色这么慌张?要是战时,少不得治你个乱军之罪,打你一百军棍!”
“是!”听到要军法处置,禁卫军师帅迅速镇定下来,顿首低低的道;“掌率大人,祸事大了,幼主永岁殿下他···他杀人了!”
“哦?”蒙得恩皱眉问道;“手铳走火了,谁被误杀了?”
洪宣娇反应则很激烈;“嗯?哪个不开眼的杀才招惹了幼主殿下?”对她来说,谁被杀死了都没关系,贵福哥是她从宫里带出来的,不能在她手里出事,否则难以交代。
“殿下···没用枪,”禁卫军师帅头伏的更低;“而且杀的不是一个,而是三个人。”
“啊?”蒙得恩和洪宣娇同声惊诧,又同声追问;“怎么回事,详细讲!”‘快讲!”
“是,”师帅这次回答很简练迅速;“幼主殿下路过国帽衙和金靴衙时,要把库房里给别军定制的数千双靴鞋和冠帽尽数借走,殿靴监军刁有令和殿帽指挥刁有一及又正指挥刁斗苦苦阻拦,他们正跪在地上向幼主申诉理由时,哪知殿下猛然从袖中擎出短刀,左右一晃就将刁有令和刁斗大人抹了脖子,刁德一刚想站起来反抗,哪知殿下嗔目大喝一声‘跪下,难道你想满门抄斩么?’,刁德一大人无奈下跪,可未等他跪到地上,幼主殿下突然窜上前双匕齐出,两把短刀同时插进刁大人喉咙两侧,一推一切之下,就把刁大人脑袋切了下来。”
蒙得恩听完之后呆愣半晌,而后目光一凝,上前猛起一脚将其心腹踹到在地,低声骂道;
“狗杀才,你哪只眼睛看到幼主殿下杀人了?明明是侍从女兵火枪走火!接下来殿下做了什么,把圣库都抢光了?”
“是,是女兵不擅火器,不幸走火爆炸。”这师帅反应很快;“接着幼主不但令童子军搬空了典靴衙圣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