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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1部分

宦妃天下 作者:青青的悠然-第5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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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是分界线的分界线——

    日生落月,又到了烛火幽幽的时分

    翰林院,存书阁

    “琢玉大人,这是昨日翰林院奉上的贡院士子们的新作。”一名蓝衣太监恭敬地将盘子里的书卷奉上案几。

    琢玉放下手里的折子,揉了揉了自己的眉心,随后点点头:“嗯,放下吧。”

    那蓝衣中年太监看着琢玉眼下乌青色,有些忧心地道:“大人,且去休息吧,翰林院的奏本您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如今这些士子们的新作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折子,晚点儿再批也是不甚要紧的。”

    琢玉看着他,温然一笑:“舒公公,这原是早前我给出的秋水长天一题,让他们做的诗词和策论,和秋闱多少有点子关系,我看着他们也是心急的,早晚都是要批的,事儿也不会少点儿。”

    舒公公是琢玉还是宫女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的,只是当时舒公公当时已经是内务府的四品修造太监,而琢玉是他手下寻常宫女,只是他没有想到,五年后,这个小小的宫女竟然一路青云直上九霄,历经两朝两帝,荣宠不衰,甚至得了士子们私下封了‘红颜女宰’‘诗笔女翰林’的雅号。

    也足见,在权力斗争与政治风暴之中,她能存活下来,甚至活得更好,真非是寻常人。

    但是,同僚多年,也算是知己,他也见证了这女子一路艰辛,一路泥泞,本心之柔韧,果然是兰心蕙质之外更有蒲草一般的坚韧。

    不得不让他敬佩。

    他素来知道她决定了的事儿,是不轻易更改的,看着低头端详起折子的琢玉,他便叹了一声,转身吩咐一边的宫女:“飞霞,去把小厨房炖着的海底椰雪梨蜜端来让大人润润喉。”

    小宫女应声去了,舒公公随手将那些琢玉还没有来得及批阅的折子全部都收拾起来,每日翰林院的折子都要在琢玉女官这里先过一道,分拣之后再往御书房送去。

    工作量不小。

    他随手拣起本折子,无意看到里面的奏文,随后讥诮地随口道:“不知道咱们西狄人何时也沾染了天朝那些的人的咬文嚼字的迂腐,居然对陛下的北上突袭的决定说三道四。”

    琢玉是知道上面那位爷和她的主子是不可能放弃天朝的,早已经决定了要回归,但是回归的方式必定是有很多讲究的,其中定然少不了战事绵延。

    她甚至参与了其中的决策,其中之一,就是一场奇袭,而且为了逼真,他们甚至没有告诉周云生和塞缪尔,而是绕道北寒关,直接与西凉靖在那边的放置的精锐撞上。

    力求奇袭北寒关,用最少的流血的代价取得北寒关的控制权,俘虏那一部分对国公府最忠诚的部下。

    因为不管是主子们还是他们这些人都知道,国公府从来的都只是效忠的天朝,而不是某个人,而且是最不可控制的一部分力量。

    与其让周云生和塞缪尔他们难做,不如由他们这些‘西狄的敌人’来做。

    只是西狄内部必定会对爷刚刚继位,刚刚和天朝取得‘停战协议’就挥军北上,有所非议。

    琢玉淡淡地一笑:“不必理会,若是朝野内没有反对的声音方才是奇事。”

    舒公公轻哼了声,点点头,放下手中的书简,继续替她埋头收拾起东西来了。

    西洋的花鸟镜摆钟响了十二响的时候,琢玉终于准备批阅完了所有的奏折,随后她有些疲倦地道:“飞霞,茶。”

    但是半晌之后,却没有人回答,琢玉一愣,方才想起了什么,她抬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房内,有些无奈地揉揉眉心,自嘲地低笑,果然是老了么,竟忘了自己早已打发了其他人去休息了。

    包括那刚刚被她调进来伺候的小宫女。

    她低头看看杯子里的茶水,有些无奈地扶着桌子正打算起身去外头给自己烧一壶热水。

    但是人还没站起来,一只冒着热气的茶壶忽然就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一愣,随后抬头起来,便对上一双寒星一般明亮而幽凉的眸子,因为距离太近,所以她几乎抬头就碰上他的脸。

    “你……。”琢玉愣了愣,随后微微颦眉,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按住了肩头,被迫坐下。

    肩头上触碰的手指,仿佛有一种奇特的凉意透过三层宫衣渗进她的肌肤里。

    “喝茶吧。”一身二品羽林卫校官轻甲的陆魅淡淡地道,随后给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他径自盘腿坐下。

    琢玉垂下眸子,没有接杯子,而是淡漠地道:“陆大人,你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忽然想起有姑娘曾经在留言区透露出她的身体不好,是尿毒症的患者,还有一位姑娘其他比较严重的病症,在接受化疗,不知道你们是不是都还安好,是不是都还在看我的书。

    一年将终,惟愿你们一切安好,平安喜乐。

    也惟愿所有看我书的你们,他年今日,依旧顺利,平安,喜乐。
番外 他年今日 下
琢玉垂下眸子,没有接杯子,而是淡漠地道:“陆大人,你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三更半夜,他出现在这里,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了,她的名声只怕又要加上了一条惑乱宫闱了。

    陆魅看着她,硬将杯子搁在她的手里,白玉微微颦眉,冷眼看着他:“陆大人!”

    陆魅似笑非笑地支着脸:“白玉姐姐,你以前都很喜欢我给你倒茶的。”

    或者说,以前他做什么,白玉都是欢喜的。

    琢玉冷冷地道:“陆大人,请自重,本官早已与你说过,一切都做过眼烟云,不留,不记,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你何苦执此念不休。”

    陆魅一笑,脸颊上露出两个酒窝,眸光幽灼地看着琢玉:“因为,这才是本来的我。”

    “你……。”琢玉淡淡地道:“不必再说了,你我不过是朝中同袍,本官并不想了解您太多。”

    陆魅勾了勾唇角,却没有再看向琢玉,而是看着面前一盏鲛人油烛台,仿佛全然没有看见琢玉冷淡的脸色一般,自顾自地慢慢道:“身为魅部的人,我们从进入魅部的第一天起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弃,作为千岁爷手里最锐利的刀子,我们从小就被教导——完成目的,除掉目标,不择手段,就这么简单。”

    琢玉心中一冷,眼底闪过一丝失望,看着他冷笑道:“怎么,利诱不成,如今算是威逼么,只是陆大人,你莫不是忘记了,你是千岁爷的人,我难道就是外人么,陆大人你何必如此卑鄙,没得让人连曾经还剩下的一分情谊都要抛却。”

    陆魅拿起一只杯子,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淡淡地道:“白玉姐姐,你不必如此,我只是在告诉你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已,毕竟曾经我给你的看见的我,太过虚像。”

    琢玉看着他,眼底已闪过一丝不耐,索性起身就走,但是没有走两步,忽然身子一僵,她瞬即就脸色一寒。

    不一会,陆魅走过她的面前,定定地俯首看着她。

    琢玉只感觉一道幽幽黑影拢在自己身上,有说不出来的压迫感,她方才惊觉面前的少年,不,或者说青年竟然比自己高了足足一个头,那个面目秀美,灵动可爱的少年仿佛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如今面前同样一张面容,看起来却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眸子冰冷,笔尖挺直,记忆中不笑也生情的微微翘起的嘴角看起来此刻却带着一丝异样的邪气,让琢玉忍不住浑身一僵,只觉得面前的人陌生无比。

    又或许,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认识过他。

    陆魅看着她,笑了笑,随后扶着被点了穴的琢玉坐下:“白玉,不,你若喜欢琢玉,那就唤你这个名字罢,琢玉你不必紧张,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说说话,这些话,我想说很久了,只是却不知该对谁说。”

    琢玉浑身僵硬地被他扶着坐下,眼光森寒地瞪着他。

    她心内忽然瞬间有一丝无助,随后涌起难以平复的愤怒,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哪怕她爬到这个位子之上,却还是可以被人轻易控制!

    尤其还是面前这个人,他竟然还是如此卑鄙!

    那种愤怒让她脸色红了又白,指尖都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起来,她索性闭上眼,一句话也不再说,只打算做个聋哑木头人。

    陆魅对于琢玉的模样,却仿佛并不恼怒,而是继续莞尔一笑:“没关系,你不必理会我,我说了我只是想说说话而已。”

    他随后拿了只杯子,在手里把玩,目光讥诮而幽远:“不管你是琢玉,还是白玉,我所记得,在我心上的那一个人都从来没有改变过,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一直就这么卑鄙。”

    陆魅专注地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杯子继续道:“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那一年,我6岁,那是在魅营里一直照顾过我的哥哥,我还记得那时候他脖子里的血飞溅在脸上的感觉……。”

    冰冷而炽热。

    就像那个站在远处执法台上的年轻人的眼神。

    那年轻人站在那里,一身华丽的绣补子的锦绣束腰武官服,他年轻的面孔在夕阳下泛出一种近乎顶尖暖玉一样美丽的色泽,薄薄的嘴唇是一种柔软的嫣红色泽,美丽得让人想起洛阳花开时节最芬芳华美的牡丹花瓣。

    但是那双眼睛却冰冷幽凉得像是他幼年乞讨的时候被推下的冬日里幽暗的满是冰块的洛河。

    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那么年轻,简直就是个少年,还是养尊处优的那种。

    那时候,所有住在那片树林里,被陌生人教导各种武艺,得到干净食物和栖息之地的孩子们在这样的‘好日子’过了三个月之后,忽然被命令全部聚集的校练厂上。

    谁也没有想到会见到那么美丽的人站在了校练厂的检阅台上,美丽得让人几乎以为是见到狐仙幽魅,所有的孩子都傻乎乎地看着那少年。

    但是那时候,他只是略微迷惑了一下,便在心中对那美丽得不像人的少年生出警惕来,他在街头乞讨的时候,就见过那人身上类似的衣衫,那时候连他们这些乞儿们最害怕的嚣张跋扈的捕头们看见了穿着类似衣衫的人走过或者策马而过的时候,都会害怕发抖,恭敬躬身。

    而那少年身上的流光暗动的精致深蓝色袍服看起来比那些人都要华美许多,他的胸口的绣纹补子是——麒麟。

    仅此于龙的存在。

    他身后站着那些人每一个年纪看起来都比他大,却恭敬地低着头,眸光看着自己的足尖,比谁都早慧的自己一看就知道,这种恭敬里带着恐惧和崇敬。

    什么样的少年能让那些普通民众提都不敢提的人生出这样的情绪来?

    那一定是非常非常危险的存在。

    后来,自己听见那些人唤他——督公。

    再后来,他才知道那一日,原是前任司礼监督公离奇死亡之后,新任督公上任之日,而那一日,也是自己九死一生,血色遍染丛林之日。

    是他亲手割断了照顾自己三个月的小姐姐的脖子的一日。那个女孩子在他刚进训练营被其他孩子欺负的时候,推开了其他的孩子,并且给了他一碗粥,他依然记得那一碗粥的味道,很好。

    但是,她最后死在他手上。

    因为,在场的孩子们里只有十分之一能够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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