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王座-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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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铁把沾湿的头发梳向后面;戴上太阳眼镜;没有回头;沿着“皇家之路”一直走了下去。就像众多普普通通的游客一样;他手持一份旅游指南;走走停停;在景点驻足;用手机拍照;购买街头小吃;愉快地跟警察打招呼。一辆警灯闪烁的小型电动车从身边飞快地驶过;游客们惊呼着为警车让道;“那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几名游客好奇地盯着圣十字大教堂的方向;那里已经出现了一圈围观者;不用回头顾铁也能猜到;有两名浑身湿透的工人正在人群中疯狂画着十字;指着教堂内部大呼小叫。
一直等到拐过弯进入一条僻静的小道、顾铁在一张树荫里的长凳上坐下四顾无人时;才暂时松了一口气;渐渐平复咚咚乱跳的心脏。他的后背几乎被冷汗湿透;如果不是网络连接恰好恢复;他或许必须出手打晕一名工人;甚至动用了;——那只会带来更坏的结果。
这里并不安全。中国人不敢放松警惕;装作低头查阅旅游地图;暗地调动周边的监控探头观察情况。虽然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可连番事件发生让他对这种侦察结果的可信度有所怀疑;休息了几分钟之后;顾铁站起身来沿着小路继续向前;路牌显示这条叫做皮耶卡斯卡的道路通往米尔多瓦大街;从那里可以离开旧城区。
现在该到哪里去?顾铁此刻心里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华沙也不安全;无论是谁谋杀了齐格蒙特·丹达;又是谁暂时屏蔽了自己的量子网络连接;敌人都具有惊人的能量;单打独斗的自己最好的选择就是远走高飞。
“时间正在流逝;你将面临考验;在那个日子到来之前;你必须保护好自己;因为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大作家临死前传达的“父亲”的留言让顾铁陷入了混乱;如果这个信息并非来自养父布兰登·巴塞洛缪;难道竟是自己从未谋面的生父带来的讯息?他到底是谁?为何要用这种大费周章的方式传递一句没有任何意义的信息?又是谁杀害了一位德高望重的信使?
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面前;差点被快步疾走的顾铁迎面撞飞。中国人脚下一碾;自然而然使出八极拳“提笼换步”;身形一矮就到了不速之客的身后;重心一换;连挤带撞的一击自然发出。等看清这人的脸;顾铁硬生生止住攻势;又一个碾步撤出去一米来远;死死憋住一口反冲的内气;一张脸涨得通红。
来人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金发碧眼;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睫毛忽闪忽闪的;手中抱着一大把郁金香;正好奇地望着姿态奇诡表情狰狞的男人。“买一束花吗;先生?”她端详了几秒钟;忍不住开口询问。
“不买!”顾铁好不容易咽下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唾液;竖起眉毛;用翻译软件刚显示出来的波兰语叫道:“小心走路啊小姑娘!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心的!”说完转身就想走。
“不买花也可以的;先生。一个兹罗提;告诉您一个秘密。”小女孩歪过脑袋;露出甜甜的笑容;“只要一个兹罗提哦。”
中国人一听就头疼欲裂;摆摆手:“今天我接触到的秘密已经太多了……”
“我坚持;先生。”女孩固执地盯着他;眼神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那不是十二岁小女孩能够拥有的眼神。顾铁悚然一惊;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左手递过一张钞票;把耳朵凑到女孩嘴前。
金发女孩依然带着甜甜的笑容;红唇中轻声吐出的字眼却跟甜蜜无缘:“不要发问;跟着我走。他们还未能确定你的身份;但那用不了太长时间;没有我们的帮助;你走不出华沙古城。”
顾铁脸上丝毫未显露吃惊的表情;他直起身子;笑着拍拍女孩的头颅:“原来是这样!真是个乖孩子呢;你说的那家酒吧在哪里?真的有漂亮的俄罗斯阿姨表演舞蹈么?还有全城最好的啤酒?”
“就在不远处;两个街区以外;先生!”小女孩露出比真实还要真实的兴奋表情:“你愿意去?太好了!我可以陪您过去;从这里搭出租马车的话;只要十分钟时间就能够到达;车费也只要五个兹罗提就好了!”
中国人含笑点点头:“就听你的。我从未乘坐过出租马车呢。”
金发女孩雀跃着来到街边挥挥手;十秒钟后;一驾由两匹栗色马拖曳的黑色马车出现在眼前;木制车轮停止滚动;高高在上的马车夫摘下帽子:“中午好。请问去哪里;先生;——还有美丽的小姐?”
“格鲁岑斯基酒吧;在瓦斯基·丹纳什路上;您知道那里吗?”女孩仰着脸问。
“很幸运;我知道;请上车吧。”车夫点点头;探身打开马车门。
跟着小姑娘登上马车;顾铁一边腹诽“装得太不像了;一伸手就有出租车停下;这种电视剧情节是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的”;一边不做声地打量这个不像小萝莉的小萝莉。一些细节映入他的眼睛:较低的发际线;脖颈处不引人注意的色素沉着痣;比常人面积小的指甲;较短的无名指。比食指短很多的无名指意味着第四掌跖骨有短指症;联系到前面的细节;毫无疑问;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绝非十一二岁的青春少女;而是一个患有特纳综合症的成年女人。
“喜欢华沙吗;叔叔?——我可以叫您叔叔吗?”女孩扭过头对顾铁露出甜甜的微笑。
第110章 幽灵之手(下)
“特纳综合症”即两个性染色体中的一个全部或部分丢失所致的先天性染色体异常;患病的女性会终身不育、发育迟缓、性征不明显、身高矮小;但与侏儒症不同;特纳综合症不会影响病患的智力发育和身体比例;患者即使长大成人;也保持着少女的面貌和身材。
从外貌没法判断身边女人的真实年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坐在旁边的都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身上淡淡的香皂气味显示着少女的纯洁;白色连衣裙、白色长筒袜和黑皮鞋;扎成马尾的金发上绑着一个红色蝴蝶结;吹弹可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化妆的痕迹;顾铁偷眼瞧着这位祸国殃民的成年萝莉;手指悄悄摸上兜里的扳机。
马车车厢的门关上;有规律的震动传来;车子开始移动了。出乎顾铁意料的是;这个看似简陋的木质车厢拥有良好的隔音;外界的背景噪声一下子被切断了;车厢里静谧得像顶级豪华车的后座。
“放松点;没必要动枪。”金发女孩懒懒地靠在厚皮座椅上说;把那捧郁金香伸到顾铁眼前;“如果我是敌人的话;你的尸体应该已经开始变冷了。”娇艳的鲜花中间竟然有一根墨绿色的尖刺;刺尖闪着不详的蓝色光芒;若不是少女特别指出;中国人根本没办法把它从花茎之中区分出来。
“很老派嘛。……为什么要帮我?”既然话说到这个地步;顾铁干脆也放松下来;舒舒服服倒在柔软的座椅里;把一双大脚搁在对面的小酒柜上。
“因为你很重要。”女孩侧过头端详着身边的人;“你自己或许都不知道你有多重要。脸上是高分子面具吗?应该是非常贵的那种;德国货?”
“俄国货。比德国人的玩意儿便宜不少。”顾铁带点惊异地打量对方;自从使用这张高分子熔融面具;这是第一次有人能够识破伪装。从外表上看;这种面具几乎与真实的皮肤一模一样;唯一的破绽可能就是面具边缘与皮肤结合处的微小色差;由于每日日晒时间不同;人皮肤的颜色其实是随时在变化的;不能实时调整的高分子面具周围会有一条隐隐约约的分界线;但这条分界线藏在发际、耳后和下颌的阴影里;若非观察力特别强的人根本无法分辨。
女孩点点头;“但是是一次性的吧?德国人最新出品的面具使用了可编程的纳米微管技术;一张面具可以重复使用五到八次。”
“是吗;那很强悍。不过我是不会把钱花在这种东西上头的。”中国人撇撇嘴;目光盯着金发女人的眼睛:“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你可以叫我爱娃。”女孩坦然道;“或者任何你喜欢的名字;名字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没等顾铁进一步追问;车轮的震动停止了;车门从外面开启;马车夫笑容可掬地弯下腰:“格鲁岑斯基酒吧到了;先生;小姐。车费是十个兹罗提。”
顾铁当先走下马车;爱娃随后跳下来;脸带怒容:“你说什么?这么近的路程最多五个兹罗提;我们看起来像挨宰的游客吗?我要向运输委员会举报你!”
车夫立刻愁眉苦脸道:“好吧好吧;五个兹罗提;我拿了就走;举报的事情就别麻烦了;小姐!”
中国人掏出一张小额钞票递给马车夫;车夫跳上马车;两匹漂亮的栗色马蹄声嘚嘚走远。顾铁看对话文本在视野中滚过;心中暗笑这两个人这段话说得无比熟练;跟对口相声似的;不知道每天要排演多少次。他也明白这种对话方式是为了应付声音探测;除了无所不在的麦克风之外;定向窃听技术也非常成熟了;如果确实有一个强大的敌人存在;城市中的每一条街道可能都在监视范围之内;除了口耳相传的悄悄话之外;任何对方都逃不开有心者的监听。
这条所谓的瓦斯基·丹纳什路是一条狭窄的死巷;马车把他们二人放在了死巷的尽头。爱娃领着顾铁走向旁边的一栋六层建筑;这栋楼房有着华沙古城的特有的哥特风格外立面和红色尖顶;但水渍斑斑的外墙和破烂不堪的房顶显示它严重缺乏维护;爬藤植物覆盖了三层以下的墙面;十扇玻璃窗碎去八扇;腐朽的窗棂后面飘荡着肮脏的窗帘;怎么看怎么像鬼片中的场景。
顾铁没想到外表光鲜的华沙古城也有这样破败的角落;他心中估算了一下这栋建筑的年龄;古城始建于十七世纪;不过1944年华沙起义时被愤怒的德国人夷为平地;现在看到的所有建筑都是1949到1963年之间按原样重建的;这栋楼房最多不过一百年历史;一百岁的年龄在尊重历史古迹的欧洲大陆来说不值一提;此楼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摧残到这个程度;还真是出乎意料。
“这边走;叔叔;注意脚下哦。”爱娃声音清脆地笑着说;在前面一蹦一跳地带路;顾铁想到这个女人可能跟自己一样年纪;不禁感觉一阵恶寒。走到楼门口他才注意到一个挂得歪歪斜斜的酒吧招牌;用波兰文书写;看不懂什么意思;“这栋楼还能住人?”他忍不住问。
“当然不能啦;叔叔。”小姑娘嗔怪地回头瞅他一眼;消失在门洞中。
摸不着头脑的中国人走近脏兮兮的楼门;发现向上的楼梯根本早就废弃了;被旧电视、破家具、修成一团的自行车等杂物堵得死死的;通往地下室的阶梯倒是完好无损;爱娃的金色马尾在拐角处一闪;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靠;爱死不死吧。”顾铁犹豫了一秒钟;迈步走下楼梯。抹黑走了几阶楼梯;拐过一个弯;楼梯底下出现一个同样的波兰文酒吧招牌;招牌上还有几盏俗艳的霓虹灯有气无力地发着光。
他走到阶梯底端;推开一扇似乎稍微用力就会断成两截的破木头门;走入一间奇怪的酒吧。毋庸置疑;这确实是一间酒吧;酒柜中摆满了各式基酒;吧台前面放着一串高脚凳;昏黄的灯光勉强照亮乌烟瘴气的空间;两个男人在打桌球;电唱机放着汤姆·威兹(tomwaits)的老歌;来自上世纪的老男人用烟酒过度的嗓子哼哼唧唧地吟唱着咒语。奇怪的是;这里的气氛完全不像一间酒吧;顾铁去过的所有酒吧;无论是清吧、迪吧、演出吧还是啤酒吧;从没有过像这么安静的一个所在;整个房间内除了留声机音质不良的音乐声之外;没有一丁点噪音。谈话声、喧闹声、笑声、冰块撞击杯壁声、拍打桌子声、脚步声、击球声、台球相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