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法师-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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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凶险,这位先生,如果不是有人对她用过解毒剂,或者再晚来半分钟,她现在就是一个死人了。”当治疗告一段落,主持神术中年牧师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皱着眉头对巫师说道。
“她现在怎么样了?”虽然在神术的作用下,薇卡皮肤上致命的灰紫色开始渐渐褪去,不过胸口的起伏依旧断断续续不成规律,这显然不能让潘尼放心。
“冷静,冷静,先生,我们已经拔出了毒素,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毒液对她身体已经造成的伤害却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需要好好地休息一阵,至少在接下来的一天里面,不要挪动她的躯体。”牧师宽慰道:“放心好了,她已经安全了。”
“安全了?”潘尼松了一口气,这才晃了晃脑袋,目光透过大门,落到因为他横冲直撞闯进来时弄得一塌糊涂的神庙外殿,有点惭愧地朝牧师行了个礼:“很抱歉为这里带来的困扰,但也希望您能够理解我急切的心情。”
“这没什么,人命至关重要,我主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牧师还礼,对屋子一角摆放的圣像一指:“如果您实在感到失礼,不妨将歉意直接传达给我们的主人。”
巫师表情严肃起来,郑重其事地对着圣像礼拜了一下,抬头看清圣像的模样——拄着一根拐杖的独眼威严老者,他微微皱了皱眉,觉得这位大人似乎有点眼熟,但究竟那个神祗拥有这样的容貌,他却想不起来了。
作为一个巫师,对神祗研究马马虎虎有时候并不是不可接受,但在这里这无疑是一种不敬的想法,想到是得益于这里的牧师才能保存住薇卡的生命,他心有惭愧,更加严肃地冲着圣像多礼拜了几次。
这样的虔诚无疑让牧师感到满意,他点了点头,诵念着教典里的词句走到了其他的床边——需要治疗的病人还有许多,巫师则坐到薇卡的床边,轻轻地捏着她的手。
着手处是一股不带热气的冰凉感,尽管知道这里的牧师不会说谎,但他仍然不能放下心头的忧虑,他双手握紧了这只冰凉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样的动作似乎真的能够传递过去一丁点儿生命力,她眼皮微微颤抖着,嘴里吐出模糊不清的呼唤,即使潘尼用力去听,也只能听个模模糊糊:“瑟丹……潘尼……希柯尔……克劳德……”
巫师皱了皱眉,这四个名字里面倒有一个听起来十分陌生,不过薇卡过去的二十多年的生命里,遇到过的人显然不可能都是潘尼熟悉的,更加吸引巫师注意力的反而是薇卡的语声。
虽然模糊而且微弱,但无疑说明她正在好转,而薇卡接下来从鼻间发出的一声呢喃,却让他鼻孔发酸:“我爱你们……”
他更加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一双眼睛在门口悄悄地望着潘尼,但是全身心放在薇卡身上的巫师显然无从察觉——即便他的感知一向敏锐。
这双目光里面饱含着忧伤与痛苦,不过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变成了一股麻木与释然,她眨了眨眼睛,想要转身离开,却被一声呼唤打乱了这个计划:“格罗菲娅女士,你回来了?”
虽然并没有刻意让潘尼听到,但是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仍然足够让潘尼转移注意力,他将视线转到门口,眉毛稍稍向上抬了一下。
塞拉迟疑了一下,暗暗叹了口气,走到巫师的身旁,虽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他见面,但是已经打过了照面,却不允许她就这样逃避开去。
“原来这里是正义之主的圣所。”巫师转头望了一眼那个独目瘸腿的圣像,语气中有点恍然。
塞拉点了点头,却没有出言答话,低落的情绪显然让她做出了失礼的行为,不过她已经没心情注意这些,目光落到床上:“这位女士……”
“她是薇卡。”
“埃德蒙特的薇卡女士?”一道异样的神色掠过塞拉的眼睛。
法师点点头,气氛再次沉默下去。
“看来,你对她很关心。”她俯下身体,更加专注地看着薇卡的脸庞。
潘尼又点点头,继续目光专注地看着床上的昏迷不醒的薇卡:“对我来说,她的存在十分重要。”
“这样啊。”一股颓丧塞满了圣武士的心口,她的心中充满了失望,同时更多痛苦充塞了她的神经,让她忍不住开始晕眩,但是她还是勉强地保持住了自己的清醒,并开始为此向提尔祈求救赎。
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她睁开了蓝色的眼睛,淡淡地看着潘尼:“那么,她是您的妻子?”
这句问题问出了口,她就开始后悔了起来,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如此提问的立场,她和潘尼之间,又没有什么说得过去的关系,即使最亲密的关系,也只能算是曾经的战友和朋友而已,相互干涉对方的私事,似乎有一点儿过分。
但是一股不可抑制的冲动,让她十分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巫师愣了一下,将视线从薇卡的脸上移开,看了一眼塞拉,让后者因为一股突如其来的心虚而低下了脑袋,但是很快好奇心和一线希望让圣武士重新抬起了头,看着巫师的脸,等待着一个答案。
“……可以说……是的。”潘尼点了点头,将注意力再次放到薇卡的身上。
虽然从来没有考虑过相关的问题,不过塞拉的提问足够让他重新考虑一下自己与老板娘之间的关系,一个不容规避的事实是——他不可能接受薇卡投入他人的怀抱,这也就足以让他确定自己的态度。
“哦……原来是这样的。”听到了这个答案,塞拉却没有感觉到她预想的那般痛苦,只是心中仿佛随着这句话“啪”地破开了一个口子,所有正面和负面的情绪都顺着这个口子流了出去,只留下一片麻木与淡淡的茫然:“希望她能够早日康复吧。”
潘尼点了点头。
她转过身躯,走到那个中年牧师的身旁:“凯尔丹教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格罗菲娅大人,你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儿不对劲,是太劳累了吗?”
“没有关系……”
“哦,请您务必注意身体。”
“谢谢,凯尔丹教士,现在让我来帮忙吧……”
“哦,好的……”
“潘尼、潘尼!”一阵惶急的呼叫从门口飞了过来,希柯尔带着一小批人马匆匆地冲了进来,她们没有飞行术,还要处理一些首尾,现在才赶来这里:“薇卡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第262章 卡扎尔
“她安全了。”潘尼站起身,将视线转向门口走进来的人们,除了一马当先的希柯尔,还有薇卡的侍者,以及一个大呼小叫的家伙:“啊?!是谁伤了我的家人?唔?是你这个该死的巫师?”克劳德一把冲了过来,表情极为愤怒,伸出两手,似乎想要像一般的愤怒亲属那样抓住潘尼的领子,眼睛却在这时闪烁过一丝怯懦,连语气都弱了两分:“是你,是你连累了薇卡,如果不是你招引来了刺客,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巫师沉默不语,现在他的心情处在低谷,无暇计较这个正在愤怒指责他的公子哥儿是否真的有这个资格,直到身旁的管家将他拉开,他还在喋喋不休:“等着吧,卑劣的家伙,如果埃德蒙特家的主事因为这次事故死去,你要为此承担所有的后果……”
这个人带着一票人马喋喋不休地远去了,只留下了希柯尔和奈菲丝,还有名为奥根的管家——潘尼对这个人并不陌生,这个中年人随着薇卡前往北地,称得上是亲信。
希柯尔坐在潘尼的旁边,额头靠在巫师的肩膀上,表情十分忧伤,一时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奈菲丝乖巧地站在旁边,她和薇卡没有太深的感情,但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最好不去打扰,只是坐在巫师的另一头,注意着巫师的神情,也机警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目光四处巡游的时候,却对上另外一双眼睛,这双蓝色的眼睛让小女孩的视线停止了移动,注意到这双眼睛里的复杂神色,奈菲丝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
那天蓝瞳孔之后的苍白忍不住地让人感到情绪低落,奈菲丝困惑地看着这双眼睛注视的地方,更加感到疑惑了。
察觉到了奈菲丝的注视,塞拉再次低下了头去,端着一些工具,匆匆地走出了大厅。
“潘尼,你认识她吗?”她也同样吸引了希柯尔的注意,得知了薇卡并无生命危险,希柯尔的心情虽然低落,但还没有到不闻外事的地步,而圣武士走路时身上铠甲震动发出的声音在静谧的教堂中也有些过于响亮,因此能够吸引到她的注意,而当她注意到这个身着盔甲的女子时,眼睛里面更是闪烁过一丝惊奇:“西恩,她……她也在这座城市?”
“……”潘尼眉毛陷了一下:“你知道她?”
“嗯。”希柯尔低下了头:“你从北地回来时,身上带着她的画像……”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巫师怔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她叫塞拉·格罗菲娅,是这里的圣堂武士,也是我在北地结识的战友,我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地方供职。”
“战友?”希柯尔语调略微拔高,然后晃了晃头。
心中虽然不甚相信,但已经决定放纵巫师欲望的希柯尔却不想追究下去了。
“安心好了。”巫师当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摇了摇头:“我和她之间没有什么。”
希柯尔瞳孔之中绽放出一线光亮,却马上又黯淡下去:“有也没什么,潘尼,别瞒着我就好了。”
圣武士有些憔悴的背影落到了她的眼睛里,这不免让她敏感的心疑神疑鬼。
“我没有欺瞒你,两年前的时候我还不过是个没长开的小孩子。”巫师摊了摊手。
希柯尔眨着眼睛看了巫师一阵,然后吐了口气,把目光转移到床铺上。
这个举动无疑宣告了她的不信任,而床上躺着的女子也给了她足够的理由。
“真的没有什么。”他揽住希柯尔的肩膀,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我不会再欺骗你了。”
她仰起了头,目光中闪烁着困惑,但显然也因这句话而心动:“……真的?”
“当然是真的。”巫师点了点头,握住了她的纤细的手:“相信我。”
一股温暖从手臂蔓延到全身,少女浑身上下一时有些轻飘飘的感觉,软绵绵地倚靠在巫师的身上,脸颊浮起两片红晕,语气和眼神一样有点模糊:“嗯……我相信你。”
巫师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微笑一下,不过当目光再次落上薇卡的脸庞时,就笑不出来了。
“薇卡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啊?”希柯尔的注意力随着潘尼一起落到薇卡脸上,面庞上的朦胧暖意就被饱含担忧的苍白掩盖。
“别担心,她不会离开我们的……”巫师低声说:“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以后也是。”
“嗯。”少女点了点头,在困倦与迷糊之中合上了眼睛。
心绪起伏不定的塞拉回到房间褪下装甲,穿着一身提尔修女的长袍,随着神庙中的教士在大厅做完了祷告,很守时地回到房间开始休息,不过一直到了凌晨时分,她还一直睁着眼睛,这失眠并不是因为胡思乱想——反而是因为心灵一片空白与僵硬,让她难以寻觅到睡觉的感觉。
这无疑让她感到难受,她穿着一双软鞋走出房间,通过后院进入神庙,那间偏厅之中经常躺着前来医疗的客人,因此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