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人力派遣公司-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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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有点像祭典般嘈杂热闹起来。
这时候,另一名探病的访客来了。
「啊,穗波。」
[……]
大家都陷入沉默。
就算是不同班的人,在树的学年中,这名少女的名字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个混血儿少女就是如此具有存在感。
虽然没有被她讨厌,不过今天的穗波却散发出特别紧绷的气氛。
「——啊,我到外面去等。」
「我也是、我也是。」
同学们连忙走出病房,不知为何,就连老爷爷和大婶都一起出去了。
探病的访客只剩下一个人之後,穗波有点僵硬地递出手上的礼物。
[这是公司的大家送你的出院贺礼。」
那是凤月堂的蜂蜜蛋糕,包装上放著一只折得很丑的小小纸鹤,嘴巴和翅膀都皱巴巴的。
一个念头不知怎地闪过,让树的心跳声变大了。
「……这只纸鹤,难不成是穗波折的?」
「…………」
没有回答的穗波垂下头,她的脸就这样迅速红到耳根。
虽然要再追问也行,不过树终究没有继续问下去。
微妙的紧张感开始在两人之间飘荡,像灌饱空气的汽球般膨胀起来——
在气氛紧张到破裂之前,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恭喜你要出院了,树。」
黑羽真奈美不知何时已坐在隔壁的病床上。
「呜哇啊!」
「……啊,吓到你了?」
「——不,没关系,没事没事。」
他的双手怪异地交互挥舞。
黑羽轻轻歪著头,在点点头之後开口:
「……有好多事都很谢谢你。如果树能偶尔来探望我,我会很高兴的。」
她已经从树那边听说了那个事件的内情,以及(阿斯特拉尔)的真相。尽管黑羽觉得进一步做这种要求实在太厚脸皮了,却无法不说出口。
只要偶尔就可以了,黑羽希望树能来看她。
对於一直孤独一人的她来说,这是个非常微小,却也非常重大的愿望。
接著,树说出了意外的话来:
「那个,黑羽小姐,你要不要到我们公司来?」
「……咦?」
「当然,如果黑羽小姐愿意的话。我们公司虽然有魔法师却没有幽灵,我想我们一定能够互相帮助的。穗波也不介意吧?」
「……就客观的角度来看,是不能说她帮不上任何忙。」
他们眼看著黑羽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接著涌上无法形容的喜悦。
光是看到那个表情,树就已经知道她的答案。
「那就这么决定了!欢迎你加入(阿斯特拉尔)我带你去公司介绍一下,跟我来吧,黑羽小姐……呜呃!」
当树正要拉起黑羽的手时——因为她是幽灵,所以只能作作样子——突然口吐白沫,往後一倒,昏了过去。
这是因为有大量的恐怖片海报砸在他脸上的缘故。
「穗、穗波小姐!?」
「公司就由我来介绍,树就待在这里睡觉吧!」
穗波近乎恐怖的温柔口气,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看来,她并不接受拒绝的回答。
「……是、是的。」
黑羽好几次回头看著树,穗波则以极为不悦的表情离开病房。
顺带一提,因为树在最後倒下时又受了伤,出院日期又往後延了三天。
(阿斯特拉尔)业务日志1
我是穗波·高濑·安布勒。
这次,(阿斯特拉尔)终於采用了业务日志的制度。
在经手许多特殊工作的(阿斯特拉尔)业务上,社员们有必要经常确认彼此的业务。各自被派遣去进行委托的人,请决定一人当代表,在这本业务斗志写下纪录。
啊,我先在此叮咛:
美贯,希望你不要因为觉得很麻烦就翻着看过去。里面并没有使用比古文书史难的语言。
还有,为了不让你说出:穗波姊姊的遣词用字跟平常不一样,我不想看。所以规定不能用方言撰写业务日志。
猫屋敷先生,请别一个不小心把页数都用在赞美猫的篇幅上。
社长,不可以说「我想不到要写什么。」请好好参与委托,以便能够在日志上留下纪录。
……一开始就这样写,会不会太严肃了?
恩——最后是黑羽小姐,谢谢你加入『阿斯特扯尔』。我认为这间公司,比起其他的地方更能活用你的特性。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对不起。
我想了又想,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写都显得很严肃。
不过,这间公司很欢迎你,这是事实。
这间公司的成员,每个人都能与你交谈,我、猫屋敷先生、美贯,当然还有树,都会与你一起工作。
所以……请不用着急,慢慢地喜欢上『阿斯特拉尔』吧!
能够和你一起共事,我觉得很高兴。
穗波·高濑·安布勒
第二章
地面突然长出手臂。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结果,伊庭树摔了一大跤——後脑杓撞上背後的墓碑。
「啊,好痛!」
他正在墓地里。
在明明已接近七月的现在,这片位於山脚的小墓地却寒冷彻骨。
从山顶吹落的寒冷夜风穿过墓碑之间。每当有风吹过,风与石头便会彼此摩擦,发出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的恐怖风声。
那声音宛如亡灵们的叹息,朝上弦月发出高呼。
分不清是惨叫,还是呻吟的——悲伤之声。
一只手臂高高地从这片墓地的正中央长出来。
那是只雪白而纤细的手臂。
树眼看著那只柔软的手臂从地面穿出,形成一个非常可爱——但却是半透明的——长发少女身影。
「树——不对,伊庭社长,你不用那么吃惊吧?」
「因、因为黑羽小姐你突然冒出来嘛。」
树按著後脑杓与眼罩如此辩驳。
他是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幼小的少年。
他的头发彷佛表露出他的性格,既没有染也没有烫。这名少年不知为何身穿笔挺的西装,右眼像漫画里的海盗一样戴著黑色眼罩。这身服装,稍有不对就会被人误以为是黑道方面的人物,但穿在这个少年身上,却不可思议地有种滑稽的感觉。
「好痛痛痛……」
「你不要紧吧?」
半透明的少女——黑羽真奈美慌忙来到树的身旁。
「啊,肿起来了……」
黑羽想抚摸少年头部的手,唰地穿过树的後脑杓。因为她是灵体,会这样子也是理所当然,不过结果却是她的手穿透树的脸,直接穿透至西装外套——树单薄的胸膛。
「哇啊!」
「树?」
「不、不,没事!我没事的!」
树胡乱挥著双手安抚黑羽。黑羽好像没有发现,树一边藏起通红的脸颊,一边发问:
「不、不过,你怎么会从地底下出来?」
「嗯,那个……」
黑羽也有点难为情似地刚要开口,却怱然仰望天空。
「啊。」
「咦?」
树也跟著抬头。
於是——
「因为是我要她这么做的呀?」
一个不高兴的声音从上空传来。
树仰望著上方,嘴巴无声地开合著。
「穗波?」
另一名少女背对著月光,浮现在大约十公尺高的夜空中。
她跨坐在陈旧的扫帚上、栗色的头发配上尖帽、水手服之外则披著黑色斗篷,一副典型的女巫打扮。
少女的年纪大约十五、六岁。以细框眼镜遮掩著冰蓝色眼眸的女巫,望著慌张的少年发出小小的叹息。
「……社长,你差不多也该习惯了吧?难得黑羽小姐能以灵体移动,当然是请她调查地底比较好啰。反之,如果那东西已经冒出地表,那从空中搜寻会比较快。」
「可、可是被看到的话……」
「其他人不会在这种夜里到坟场来的。而且我之前也说过了吧?我的扫帚上刻了避人耳目的欧甘文字,在普通人眼中只会像是乌鸦之类的。」
穗波·高濑·安布勒淡然地回答,接著一动也不动地眯起眼睛盯著他。
女巫锐利的目光,让树的身躯为之一颤。
「干、干嘛?」
「……名片盒。」
「咦?」
「在後面。你撞到头的时候,名片盒掉出来了。」
少女不高兴的话语让树回过头,名片盒正掉在墓碑的背面。几乎没有用过的银色盒子,沾上了一点泥泞。
当树拍掉泥巴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这么说来,穗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著的?
(…………!)
脸颊倏地泛红,为了保险起见,树打开名片盒。
很不凑巧的,这时突然刮起一阵风。
「啊!」
几张名片乘著风,飘向夜风中。名片的表面受到月光的映照,墨色的文字在水晶浮水印上如此写著。
魔法人力派遣公司『阿斯特拉尔』
——依照您的需求提供古今各派的魔法师出租服务。
2
这个世界上的魔法,比起人们所认为的还多一些。
这个世界上的神秘,比起人们所认为的还乡一些。
将近一个半月之前,树被迫得知了这一点。
而同样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失踪的父亲在这种业界经营公司。
——魔法人力派遣公司(阿斯特拉尔)。
表面上是一间占卜师与超自然作家的派遣公司,事实上,却是集结了世界各地「真正」魔法师的组织。但是在父亲消失之後,社员们也三三两两地散去,现在只不过是问濒临倒闭的破烂公司罢了。
然而,树却被拉上这间公司的社长之位。
话虽如此,在全班第一的胆小鬼成为足以担任魔法师们的社长之前,当然有各种苦头正等著他——
然而,新的苦难化为一名黑衣的女性,在昨天的黄昏来访。
「……咒物供应商特里斯美吉斯托斯(注:出现在链金术文献中,传说唯一获得贤者之石的链金术师)?』
「是的,在下是社长狄亚娜。这次听说『阿斯特拉尔』再度恢复营业,特此前来拜访。」
坐在沙发上的女性大方地点点头,藏在面纱底下的嘴唇露出笑容。
她是位身穿黑衣、手戴黑手套、头戴黑色面纱的女性。在这初夏时节,却只从那套一身黑的装扮中微微露出脸的下半部。
虽然如此,她却没有一点流汗的样子。尽管『阿斯特拉尔』事务所的洋房与冷气之类的现代设备无缘,但她藏在薄面纱下的脸庞露出净是温柔的微笑。
对於最近被神道课的美贯吵著说「好热——装冷气啦——」的树而言,她这样的表现看来更像是魔法。
「哦,你们是在我加入之前,与上一任的司社长有过来往的公司?」
穗波代替树收下狄亚娜递出的名片,眯起眼睛。
身为新手社长的树,几乎全面性的依赖著这位社员兼魔法老师兼同学。虽然还有另一个从上任社长时期加入的老社员,不过他正为了占卜杂志的截稿,而连人带猫在编辑部里过夜。
「是的,司社长经常委托我们办事。从符咒用的灵纸到纯化过的水晶、曼陀罗的根到狮鸶的活肝等等,我们准备过许多东西呢。」
狄亚娜感到很怀念地用手撑著脸颊。
同时,她娓娓说来的这些物品名称,让穗波的眉头动了一下。
「那个,魔法师果然还是需要这样的服务吗?」
坐在隔壁的黑羽小声地问穗波。
「虽然身为魔法师,应该是要自己制作自己使用的术具。」
穗波露出有点复杂的表情,闭上一只眼睛。
「不过,就算要自己制作,也不一定能备齐材料。视物品而定,也会需要像是每一百年才开一次花的竹花之类的素材。而且要施行特别的法术,需要的咒物也各有不同,这时候就得找专门的供应商了。」
「是的,『阿斯特拉尔』的咒物几乎都是交给我们包办的。树先生您佩带的社章,也是用我们公司送来的妖精之银制造的。哎呀,这么一看,您长得真的和司先生年轻时一模一样呢!」
狄亚娜指著树衣襟上的社章,喝起放在桌上的咖啡,用即溶咖啡待客,树觉得有一点过意不去。她来访之後,树在厨房里翻箱倒柜地寻找,但还是只有找到即溶咖啡。
树一边在心中找著藉口,一边抓抓脸颊。
「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