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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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奇怪的是,这尸体的肚腹平坦,并没有呛水过后的肿胀。纪空手沉吟片刻道:“这乃是杀人之后抛尸,惟有如此,才会不显涨腹现象。”
韩信点了点头,忽然看到这尸体的手上紧握着一柄长剑,虽然毫不起眼,但剑锋处亮在阳光之下,泛出一缕青色的光芒。
“哈,这下好了,我一直愁着没钱置办兵刃,这一下送到手上来了。纪少,你说我还能故作清高,义正言词地说‘不要’吗?”他老大不客气地掰开这尸体的大手,抢过剑来,捧在手上仔细端详,口中不住地赞道:“好剑,好剑,只怕连淮阴城里也找不出第二把了。”
纪空手摇了摇头道:“这剑只怕你还真不能要。”
韩信道:“这次就算你说到天上,我也不听,总而言之,这剑我是要定了。”
纪空手飞起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道:“你可真是个猪脑,看清楚,这可是一件人命案,就算官府不查,他的家人亲眷找来,你也怕难脱干系。”他“呸”了一声,又道:“都是你害的,搞得现在霉运已经附身了,我呸!”
他一口浓痰吐到那尸体的身上,却见那尸体突然抽搐了一下,吓得他大叫一声,转身欲跑。
韩信舍不得丢下手中的剑,赶忙拉住他道:“纪少,你眼花了不是,这又不是诈尸!”他话还没说完,却见一只大手从地上伸来,抓住了他的脚。
“呀……”这一下可把韩信吓得三魂去了两魂,“扑……”地一声软瘫在地。
“这……位……小……哥……救……我。”那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只是目无神光,满脸疲累,近乎挣扎地从口中迸出话来。
他的声音一出,顿时让纪空手与韩信将离位的魂魄收归回位,虽然脸上一片煞白,却已没有了先前的恐惧。
两人眼珠一转,对视一眼,这才由韩信俯过身去,对那人说道:“救你不难,只是酬劳多少,还请说明,否则我们又不傻,何必惹麻烦上身?”
那人神智一醒,顿时感到了浑身上下如针刺般剧痛,豆大的汗水渗了一脸,道:“只……要……肯……救,由……你……开……价。”
韩信狐疑地打量了他这一身行头,神色不屑地骂道:“由我开价?你好大的口气,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呀?”
那人痛得龇牙咧嘴,犹豫了一下,方道:“在……下……沛……县……刘邦。”说着人又痛晕了过去。
第三章 避珠奇术
第三章避珠奇术
刘邦此言一出,顿时把纪空手与韩信吓了一跳,虽然刘邦只是沛县境内一个小小的亭长,但在江湖上的名气却大。尽管纪空手与韩信并非真正的江湖中人,却多少沾了点边,倒是听过他们的老大文虎提过这个名字,一直慕名已久,可惜未曾谋面,想不到却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纪少,这人怕是吹牛吧?他莫非故意找了个人的名头,来诓我们出手救他?”韩信将信将疑,抬头望向纪空手。
纪空手沉吟半晌道:“只怕不像,你看,他虽然穿得破烂,但衣衫都是上好的料子,而且他的剑也绝非凡品,应该是大有来头。”
韩信听了,不由满心欢喜道:“如果他真是刘邦,我们可时来运转了,你没听文老大说吗,此人家财万贯,有的是钱,而且与江淮七帮中人都有来往,若是他肯把我们收入门下,我们又何必把无赖这个职业做到老死下场?”
“谁说不是呢?”纪空手有感而发道:“这无赖做到我们这份上的,也该知足了,可是我们就算风光过一回,倒有九回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真是没劲!”
“那我们还犹豫什么?赶快救呀,若是他老人家一命呜呼,我们岂不是在这里做了半天白日梦?”韩信关切地看着那人,见他一动不动,浑似没了气一般,不由着起急来。
纪空手摇了摇头道:“救当然要救,可是我们还要想一个万全之策。你想想啊,这刘邦名头这么大,听说身手也好生了得,连他都遭人摆布成这个熊样,可见他的仇家来头不小,若是一着不慎,只怕不仅救不了他,还得再搭上你我这两条小命替他风光陪葬!”
韩信吓得哆嗦了一下,脸露怯色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生下来长到这么大,还没有碰过女人呢,若是就这么陪葬了,岂不冤枉?”他陪着笑脸道:“要不,我们就当什么也没有看见,溜回城去继续干我们那蛮有前途的职业。”
纪空手狠狠地在他头上敲了一记栗暴,骂道:“亏你这般没出息!放着大好的机会来了,此时不搏,更待何时?”他似乎拿定了主意,伸手摸那人的腕脉,感到脉息虽乱,毕竟存在,心头顿时轻松了不少。
韩信闻言,只觉热血沸腾,狠狠地道:“对呀!豁出去了,我就不信我们一定会输掉这场生死局!”
两人猛地伸手击掌,以示决心,正想着要如何安置这人时,忽听得沿大河两岸同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纪空手脸色一变,惊道:“只怕是麻烦来了。”当下环顾左右,只觉河滩上一片矮小茅草,根本就无法藏身,脚踩泥沙,忽然灵机一动道:“韩爷,看来我们只有把他藏到这泥沙里面了。”
当下两人手脚并用,忙碌一阵,刚刚将人掩藏好,一彪铁骑已悍然而至。
当先一人,正是萧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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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空手与韩信所救之人,正是刘邦。
当刘邦纵入水中时,他在潜意识里便将内息封闭,使之与外界的联系一切截断,仅凭内息中仅存的一点生机,维持着自己整个身体机能的运转。
这就是江湖上传说的“避珠术”,将这仅存的一点生机比喻成珠,可见这点生机的重要性。
刘邦竟然精通此术,这简直令人不敢相信,可见刘邦的武功的确已跻身一流,若非如此,他又怎能经过了一夜的奔行,还能从慕容仙的罗网中逃出?
他能从慕容仙的眼皮底下逃走,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他用“避珠术”之后,体内并不进水,这保证了他不会像浮尸一样浮在水面。只有等经过一定时间的流水冲刷后,他内息中的一点生机随着毛孔向外释放,与周围的水形成一定的真空气流,才能将他的身体缓缓地漂浮出水面。
当萧何赶到河岸之时,河水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流势,偌大的河面上,没有任何的悬浮之物,以他与刘邦的交情,他对刘邦的避珠术也略知一二,虽然想到刘邦定是凭此术逃出生天,但他心系刘邦的生死,当下借搜寻之名,沿岸而来。
他一路下来,逢人便问,细细寻找,耽搁了不少时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他的心里也渐渐焦躁起来,因为他懂得“避珠术”虽然神奇,却不能持久,假若身体不能离水,内息中的生机终有耗尽之时,到了那个时候,便是神仙也无救了。
他策马而来,遥看淮阴城将至,心中暗道:“照刘邦往日与我谈武论道所提,这避珠术用来,能在水底坚持五六个时辰,随后才能浮出水面,随波逐流。可是此刻时辰已过,怎的还不见他的踪影?”正自焦急间,却看到了两个少年赤条条地躺在沙地上,神态悠闲,似乎正在欣赏天边的一抹红霞。
萧何心中一动,拱手问道:“两位小哥,借问一下,你们可看到这河中漂下来一具浮尸?”他有求于人,虽然是将军身分,也显得极尽礼数。
“见是见着了,只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此刻只怕已在十里之外了吧?”答话的人是纪空手,脸上镇定自若,丝毫不露破绽,倒是韩信斜在纪空手的身后,身体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萧何一听,心里好生激动:“照这般说来,刘邦一定还活着,我得赶在慕容仙之前寻到他,再行设法营救。”
但是萧何一向为人谨慎,遇事不乱,寻思道:“此时正逢初夏时节,正是下水嬉戏的好季节,若是正巧这河中淹死了人,那浮尸不是刘邦,我岂不是误了他的性命?”
他拍马近前几步,道:“两位小哥,再问一下,你们可曾看清那浮尸的模样?”
纪空手冷笑一声:“这位军爷却也怪了,我们俩在这里晒太阳,见到浮尸已觉晦气十足,谁还有心思去看个仔细?”
萧何并不着恼,叫声:“得罪!”便要扬鞭前行。
但他转头之际,忽然见得后面那位少年轻吐了一口气,脸上似乎多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他的心中顿时起了疑心。
他勒马缓行,绕着圈子,仔细打量起这两位少年。他的目力端的惊人,只片刻功夫,已经看出了一丝破绽。
这破绽就在他们所站的沙地上,在韩信的脚边,竟然露出了一小缕真丝织就的红缨。
萧何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刘邦所佩宝剑的剑缨,心中不免一阵狂喜:“这样也好,若是刘邦能得他们相救,倒省了我不少麻烦。”
他一路走来,其实都在寻思着找到刘邦之后,怎样才能不让慕容仙起疑,又可放走刘邦的两全之策,绞尽脑汁之后,终究无果,心里委实苦恼得紧,这会儿见到此等情形,方知天大的难题就此迎刃而解,心中真有种说不出的高兴。
他寻思道:“不过将刘邦的性命交到这两个少年手中,终究难以放心,我得先装模作样追查下去,然后再找个机会一个人悄悄回来,方可保证他性命无虞。”
他拿定主意,望着纪、韩二人微微一笑,再不回头,扬鞭而去。
就在萧何勒马而止时,纪空手心里一惊,几乎与萧何同时看到了那一缕剑缨。
他的心陡然一沉,心道:“这一次可真是死定了,想不到我纪空手第一次拿命相搏,就输了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可是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位将军既然瞧见了沙地之中另有蹊跷,却故意视而不见,反而扭身走了,纪空手顿时有一种喜从天降的感觉。
“谢天谢地,总算逃过一劫。”韩信浑不知内中凶险,瘫倒在地叫道。
“此时可不是庆幸的时候,你瞧,这是什么?”纪空手拍了拍他脚下的剑缨道。
韩信一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道:“所幸没有被人发现。”
纪空手“呸……”地一声,道:“我敢肯定,刚才那位将军不仅发现了,而且知道此物是从何而来,他之所以没有声张,只怕是另有图谋,所以我们必须赶在他回来之前离开此地。”
韩信畏畏缩缩地道:“纪少,我看我们还是放弃吧,这刘邦的仇家是官兵,我们无论如何也惹不起呀!”
纪空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坚定地道:“现在退出,只怕已晚,所谓开弓就无回头箭,我们既然已经搏了,就没有理由不一搏到底!”
他不再犹豫,当下动起手来,将刘邦从沙地里挖了出来。两人抬着他,刚走几步,韩信便问道:“纪少,我们这个样子进城,只怕不妥吧?”
纪空手没好气地道:“真想不到你堂堂韩爷居然会提出这么幼稚的问题,我们今天当然不能进城,暂时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上一夜,然后再商量如何进城的问题,此事只能从长计议,万万不可操之过急!”
韩信点头道:“正是。”
两人抬着刘邦,一先一后消失在这片河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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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是公元前209年,陈胜、吴广起义,在陈建立了张楚政权。而与之相距数百里的淮阴,却还处于一时偏安的局面。
在距东城门口不远的一个小吃摊上,萧何一边吃着早点,一边将目光梭巡着来赶早市的人群,眉宇紧锁,隐有担心之色。
昨日他追出十里之后,遇上曹参,寻个借口,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