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徒]隋乱-第2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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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得直捶地;〃你没跟皇上说突厥人已经在塞外厉兵秣马了么?裴大人呢;他难道也不识别好歹?〃
在旭子心目中;黄门侍郎裴矩虽然贪婪;却是个非常有远见的人。当年此人曾经为大隋经营西域;拓地千里。后又屡献奇计对付突厥;最终令突厥与大隋签署了城下之盟。如今;他的老对手突厥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照理裴大人应该有所察觉才是?怎么他也和众人一样;看到天赐的良机却白白放过?
〃你说那位裴大人;是裴矩大人吧?〃潘占阳在鼻孔里冷笑了一声;回答;〃他不应该姓赔;而应该姓赚!我等给大隋皇帝陛下带得礼物;有一半进了他的私库。见过皇帝后;陛下的恩赐又被他讨走了两成。这样他还不知足;拉着我问契丹的物产几何;什么时候能再来大隋朝贡?!!〃
〃既然图了你的礼物;那他该更帮你才对?你没跟他讨价还价一番么?〃李旭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大隋朝目前这种情况;恐怕不贪的官员凤毛麟角。连皇帝陛下授人官职都索要礼物;其他人中饱私囊;也只能算是小过。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在其为国而谋的情况下;如果其贪了钱;依然不肯做些分内之事;则其行为的确令人无法容忍了。
〃怎么没有;我答应他;如果玉成此事;今后每次朝贡都有他一份。结果没等双方把价钱敲定;突厥的使者又拜访了他。然后;他便不再肯帮忙!〃潘占阳不住苦笑;显然对自己的父母之邦充满了失望。
因为突厥人出的钱多;所以皇帝陛下身边的宠臣就把国家的利益给卖了。这就是他了解到了事实;虽然令人难堪;却无法掩饰。
〃这群没长眼睛的蛆虫!〃旭子气得攥起拳头;捶地不止。内忧外患之下;大隋的士大夫们;传承了百年、自诩血脉高贵的世家大族们;居然还只顾埋着头为自家狂捞!难道他们就不能抬头看看;楚歌已经响撤四野了么?难道把这个国家捞垮了;贪倒了;他们有不玉石俱焚的把握么?
没人能给他这个答案。〃武将的职责是守护!〃张须陀的话瞬间在耳边响起来;这次却无法令他恢复理智;〃然后呢;然后你就甘心空手而归了?〃
〃然后我就再没机会见你们的皇帝陛下了!〃潘占阳的言辞里不再称咱们;显然对大隋已经彻底绝望。〃然后我就让其他人先回塞外;自己四下打听你的消息。后来听说你到了齐郡;我就走水路往齐郡。半道听说张大人调任荥阳通守;我又眼巴巴地追过来。没等到荥阳;就听人说有一位李将军今晚入了城!〃
第五卷 水龙吟 第二章 吴钩 (二 下)
一时间;二人都失去了交谈的兴趣;只是在地上闷闷地坐着;一碗碗地饮酒。他们都不再是多年前逃难到塞外的少年了;一个穿着厚厚的熊皮袍子;一个穿着四品武将的常服。但对于自己的国家;他们却依然像多年前一样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地看着她像成熟的桃子般一点点烂掉;除了心痛之外;想不出任何可以让其重新焕发活力的办法。
这些喝闷酒简直是一种折磨;喝得越多;心中的郁结也是越深。〃唉!〃半晌;潘占阳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再度开口;〃我这次来找你…〃
〃塞外的收益是吧;先在你们部落寄放着吧。说不定哪天我会亲自去取!〃李旭摆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兵荒马乱的;他可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分出精力去保护那些身外之物。易县那边不缺吃穿;历城那边也有二丫和管家打理。与其把大笔的财货运回中原来惹流寇窥视;不如暂时寄放在塞外;至少那里还能保证片刻安宁。
〃我也觉得先放在羽棱部好一些;但王妃非叫我找到你;跟你说明一下。〃潘占阳有些醉了;不小心洒了半碗酒在皮袍子上。他惋惜地看了看滚动的酒珠;又给自己倒满;以近乎嘟囔的声音抱怨;〃她一直念着你的恩德;所以没找到你的话;不准我回去覆命!你当年不会已经收她入房了吧;对了;你是她的主人;做这些事情也没人能说什么!〃
〃别胡说;小心你家可汗割了你的舌头。我当年逃命还来不及;哪顾得上找女人!〃旭子气得扔下酒碗;低喝。
在喜欢胡言乱语方面;潘占阳倒是一点都没变。并且现在胆子更大;连自家王妃的隐私都敢乱猜。
〃每个部落的风俗不一样。契丹人对成亲之前发生的事情根本不看重。即便成亲后;被人抢了老婆;连肚子里的孩子一并抢回来的事情也屡见不鲜。他们认为打仗是男人的事情;男人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责任不能让女人来背!〃潘占阳撇了撇嘴;回答。
〃那也不要胡言乱语伤人名节。她现在毕竟已经是王妃;很容易受到别人忌妒。〃
〃忌妒;别人得有忌妒的本钱!〃潘占阳翻着白眼反驳;〃若你们仅有主仆之义;她为何对你念念不忘。其实你这个人除了有人死心眼外;根本没什么其他好处!〃
〃每个人都有所坚持;你也未必例外!〃旭子眼里被潘占阳气得苦笑不得;大声回答。有人记挂的感觉令人心里很舒坦;但除了舒坦外;又勾起了他记忆中的许多往事。〃你在草原上还听说些什么吗?比如突厥和苏啜部之类的事情?〃
他期待着一个详细的消息;但潘占阳显然没理解他想问些什么;所以干脆拣自己所知道的对最关键的情报提供。〃现在的可汗是启民可汗的儿子;名叫咄吉;号称始毕可汗。气度很是恢弘;整个草原几乎都匍匐于其号令之下。对大隋他早有难窥之心;只是近几年老天屡降大雪;突厥本部的粮草和战马凑不齐整;所以将战事一拖再拖!〃
〃唉!〃旭子又沮丧地叹了口气;心里更加失望。这些情报对他一点用处没有。如果强行写奏折上去;只会落下勾结外番的口实;起不到任何提醒朝廷做防备的效果。〃却禺呢;他还活着么?后来没在草原上发了疯般找你?〃
〃却禺这老家伙啊;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当年本想趁着始毕可汗初立;汗位不稳时建些功勋;以便顺利夺位。谁料数十万石粮草被我等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他拉不下这个脸来;所以找借口说你当时勾结了很多马贼;甚至几度冲破了他的围追堵截。可越这样说;越显得他实力差。结果我到了契丹第二年;就听说他失了权。现在仅仅作个伯克;跟在始毕可汗身边听吆喝罢了!〃
〃恐怕他说得是实话!〃旭子举起酒碗;苦笑了连声;〃的确有很多人跟我一起冲破了他的堵截;但那些人不是我勾结的。实际上;当晚放火的也不只咱们三个人!〃
当年参与放火的还有刘弘基、张亮、牛进达、吴黑闼。现在除了刘弘基外;其余人都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就在当天下午;大伙在于阵前准备一决生死。这些话;旭子很想找人聊一聊;但潘占阳显然不是个合适的人选。
〃看来这人到哪里都不能说实话!〃听旭子说当晚放火的的确还有其他人;潘占阳先是楞一下;然后快速总结。〃我说呢;咱们三个;怎么可能放起那么大的火。原来还有人暗中帮忙。不过无所谓了;人家始毕可汗就是为了要寻错吞并他的部众。所以无论这火是三个人放的;还是三百人放的;其实都一样。即便当时没起火;估计始毕可汗也能抓住却禺别的短处。反正要收拾他;有错没错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却禺的部众被始毕吞并了!〃旭子的手一抖;也泼了半碗酒在身上。不顾形象狼狈;他胡乱用衣袖擦了擦;颤抖着声音追问;〃那;那骨托鲁呢;启民可汗的侄儿;与却禺交情颇深的那个?〃
〃你说的是阿史那骨托鲁啊;他现在得意着呢。却禺被逼得交了权;原来的地盘都归了骨托鲁管。他现在号称骨托鲁汗;地位仅仅比始毕汗的弟弟咄苾差一点。他的可墩据说出自苏啜部;和咱家王妃是手帕交;每年夏天都会到部落里来住几天。有她在背后撑腰;咱家王妃的地位在羽棱部牢不可破。几个其他部送来的女人忌妒得眼睛发绿;就是分不了半分宠走!〃潘占阳摇头晃脑;洋洋得意;根本没看见旭子的眼神突然间又由明亮转为黯淡。
〃原来如此!〃李旭笑了笑;淡淡地道。年少的梦全部结束了;陶阔脱丝嫁给了骨托鲁;从而为其部族和阿芸赢得了富贵平安。她当年的选择没有什么错;她要的那些;都是自己给不了的。草原上的鹰;也只有和草原上的鹰比翼才能幸福。
有股涓涓细流在旭子心头流淌;他知道自己有些醉了;但他还希望自己能更醉一些。多年来;那个把〃露水夫妻〃当作诗情画意的小女孩的身影在其心里一直徘徊;舞动;每每想起;便是一股深深的酒意。
〃我还见到过你的狼;叫甘罗对不对?〃潘占阳见旭子转眼间醉态可掬;端着酒碗靠过来;与他手中的酒碗碰了碰;问道。
〃是叫甘罗;它现在过得开心吗?〃旭子将碗中酒一干而尽;利落地向对方亮了一个陶底。
〃它又不是人;我怎么能看出它开心不开心!〃潘占阳也干了一碗酒;大声嘲笑;〃要不我说你这个人愚呢;居然关心一头狼的心情。不过你放心好了;它现在地位可是崇高得很;走到哪里;都被当作神仙一样。寻常人要是冒犯了它;不用它发威;就会被部民们活活给打死!〃
〃那倒好。它的毛色怎样样;还是银亮银亮的?除了你们的王妃;还有谁能靠她近?〃旭子不再跟客人碰碗;开始独自慢慢品。像个吝啬的酒鬼般;仔细品尝着碗中每一滴的滋味。
甘罗身边;一定是陶阔脱丝。有甘罗在;她的地位就会很崇高。这是当年自己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能得到今天的效果;的确令人很欣慰;很欣慰。酒碗的倒影中;李旭看见了自己满脸的卷曲的胡子;〃恐怕甘罗现在见了我;也认不出来的吧!〃他咧着嘴;自问;自答;〃应该不会;它应该记得我的味道!〃
〃你身上现在全是血腥味!跟原来一点都不像!〃潘占阳不合时宜地打击了一句。随即;又笑着补充;〃不过我也没好哪去;全身都是羊膻味儿。〃
〃是么?〃旭子低下头;冲自己的胸前嗅了嗅。他只闻到了浓郁的酒香;其他味道根本分辩不出来。
〃别闻了;你天天杀人;早就习惯了。就像我看见你们皱眉头;明知道你们嫌我身上膻味重;自己其实什么也闻不到!〃
〃我们都不复是当年!〃旭子想了想;慢慢总结。
〃我们当然不再是当年。谁还想像当年一样;到处躲着怕被官府捉去填沟渠!〃潘占阳大声附和;表达的意思却和旭子完全不一样。当年的他;并没有在背后留下什么遗憾;所以更享受今天的生活。〃不过甘罗未必会忘记你;此物极其有灵性。整个草原上;除了我家王妃和骨托鲁的可墩;其他人都根本无法靠近。〃他用手在半空奋力比划着;仿佛在介绍一个草原少年;〃这么高;像一头小马驹。毛还是银亮银亮的;一丝掺杂都没有。〃
〃跑起来像一道闪电!〃旭子轻笑;总结。
〃对;就像一道闪电!你形容得真贴切!〃
‘其实更像一道流星!’旭子微笑着;在心中暗想。
当年的草原上;曾经流星若雨。
酒徒注:三更;晚安。这几天看西方人表演他们的博爱;忽然想起了狼和小羊的故事。无论真相到底是什么;它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而已。想求公平;除非那头小羊也长着尖牙。
第五卷 水龙吟 第二章 吴钩 (三 上)
〃那些日子;现在想起来真像在做梦!〃潘占阳换了个半卧的姿势;懒洋洋地总结。酒和霄夜的双重作用终于使得他感觉到了一些热;伸手将领口处的皮毛缝隙拉大了些;露出肥厚但很粗糙的皮肤。
那是被草原上的罡风吹出来的粗糙;再厚的皮革也无法令其恢复原来的颜色。〃你看上去像个发了财的马贼!〃旭子用手推了他一把;笑道。〃我让人给你烧些水洗洗吧;去去乏;顺便去去这身老泥!〃
〃木桶里扑腾不开;我习惯了在‘泡子’里洗。天就像一口倒扣下来的大锅;四野没有人;想泡多久就泡多久。不像这里;水很多;但找不到个僻静地方!〃潘占阳摇头;拒绝。脸上的神态越来越像个未开化的胡人。也许是酒喝得太多了;他说话渐渐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