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囚徒[二战]-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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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犹太人在这里吃不饱饭的,即使是冬天,他们也只有这一件衣服,他们都会饿死、冻死,即使他们顽强地活下来,到了以后估计也会被下令杀掉。各地的犹太人屠杀已经好几次了,总有一天会轮到这些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
“犹太人不该死吗?”
“……好吧,他们的确该死,但是不应当是我们来做这个刽子手!”
“不是‘我们’,是‘我’。我就是那个刽子手。”温舍说着停车,一边下车一边说,“你来得正是时候,再晚一些,疫病就完全过去了。”然后面向一个脸上有疤的看守道,“你,去清理一下生病的犹太人。”
看守答了声“是”,很快便从营房里拖出三个犹太人,他们只是脸色有些微的红色,像是发烧了。
“你要干什么,你……”尤嘉莉坐在车里看着温舍,话没说完便被温舍抓着手腕带下了车,向那几个犹太人走了几步,然后拔枪……
尤嘉莉突然就明白了那几个犹太人脚下的那片土地为什么是红黑色的。
“砰!砰!砰!”随着干脆利落的枪声,尤嘉莉猛地尖叫出声,犹太人的血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飞溅到他们脚下,三个人体轰然倒下。
因为声音过大,尤嘉莉耳鸣了一会,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尖叫声,她甩开温舍的手,仓皇逃到车上去,再也不敢往刚才的方向看。
然后温舍也回到车上来了,无声地发动起车子,载着尤嘉莉离开集中营。
车子一路在开,直到进了小镇,看见了稍微熟悉点的建筑,尤嘉莉才终于回过神来似的摸摸自己的脸,发现眼泪流了下来,妆也花了。她抬眼去看温舍,他依旧那么英俊,依旧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但是有什么地方已经变了。
“我本没有必要这么做,”温舍只一开口便把尤嘉莉吓了一跳,“我这双手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无辜的人,我也曾一度认为自己是应该去杀人的。我知道你根本接受不了这一切,但是你所说的那个日耳曼女孩她什么都知道,她不仅知道我杀人,还真正去想过我为什么杀人,告诉我我不该杀人。还有去战场,我告诉你那不是我的一时冲动,而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可你……可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些,这不怪我不够了解你……”
“是的,所以我从未埋怨你不够好,”温舍摇摇头,“是她太好,所以不怪你。我也从未告诉她任何事情,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尤嘉莉看了看温舍,又失神地看着窗外,她知道自己这次是要和这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彻底告别了。
将尤嘉莉送回她的公寓之后,温舍觉得这个奥地利小镇对于他来说成了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在这里,他失去了自己的军籍所属,甩开了尤嘉莉,失去了恩什,也失去了阿翁。现在他真的是一无所有了,好在他将离开这个小镇,开始新的生活。
他回家,来到自己不常去的那个小书房,坐在阿翁曾经坐过的椅子上开始看书。他对书的内容并不是很感兴趣,他只是想看看阿翁坐在这里看书时写下的感悟和批注,虽然这些书上还有些原主人写下的字迹,但是他能分清哪些是阿翁写下的。
他睡不着,就这么看了整整一夜,早上时他接到克雷尔的电话。
克雷尔说:“我帮你准备好了一切——一封信,和伪造的一些证明,别谢我,都是举手之劳。东西我交给女佣了,我不在家你就找女佣要吧,什么时候来拿,什么时候走都是你的自由。这样我和阿翁的约定就两清了,你也不要给我提任何别的要求。”
“嗯,”温舍有些疲惫地应了一声,“不过你到底把我调去了哪里?”
“非洲。”
困意全消。温舍觉得自己又被克雷尔整了一把。
“好啦,”克雷尔似乎又心情好了不少,“近几天我会比较忙,我想我们是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就在这祝你一路顺风吧。”
“等等!”
“什么事?”
温舍迟疑了一下,他觉得这话说出来自己是要被嘲笑了,他觉得自己要说出什么相当丢脸的话了:“如果……如果阿翁回到这里,请你告诉她我去了哪里。”
克雷尔那边有片刻停顿,然后果不其然是一阵哈哈大笑:“温舍先生也会有这么自恋的时候?为什么觉得她还会回来,难道是为了你?哈哈,难道你觉得我告诉她你去了非洲,她就回去非洲找你?”
“算我求你,只要你告诉她。”
“看我心情咯。”
“谢谢。”
克雷尔“啪”得摔上了听筒,表情从大笑到愤怒经过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为什么总要刻意让温舍不痛快。或许是嫉妒吧。
而温舍缓缓放下了听筒,他明白的,这些话既然说出来了,他就要在非洲过上一种一直在等待的日子了。或许阿翁根本就不会回这个小镇来找他,或许阿翁回来了但克雷尔没有告诉阿翁他的去向,或许听说温舍去了非洲,阿翁便不会再前往。温舍的头脑很混乱,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等到那个孩子,但他知道只要他还活着,就会在远方一直等下去。
阿翁他们在一个村落停下进行了补给,禾秋去买了些干面包和牛奶,阿翁和凡待在车子附近,不想去村子里惹人注意。等了一阵子,禾秋回来,三个人相视点点头,然后又都回到车上去,开始下一段路程。
旅途漫长,他们开始讲以前的事情。禾秋讲到以前过年了,一家人在四合院里放鞭炮。阿翁讲到自己和沃克吵架,爷爷护着自己。禾秋让凡也说说自己的事情,她觉得凡过于沉默了。阿翁则是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有就不问了。
凡想了想,问她:“我有没有说过我有个妹妹?”
阿翁怔了一下,含糊着:“好像有说过。”
“她很漂亮,也很聪明。不过她很任性,总是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我从小到大都在帮她解决她制造的那些麻烦。我父母总是在忙,从小家里就总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似乎也习惯了照顾她。但是她实在太调皮了,小时候最过分的一次是她玩火烧掉半个沙发,当时我也才10岁,看着火焰愣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去处理。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必须具备出现什么情况都能冷静的能力,才能够应付得了我这个妹妹。我觉得我后来总被人说脾气好就是被她磨出来的。”
阿翁笑笑:“你说过她总是做错事,你也总是原谅她。”
“是吗,我说过?我不太记得了。”凡耸耸肩,“后来在一次潜入犹太人区的过程中,她掉队了,被抓住了。她对于潜入犹太人区没有任何紧张感,她总是认为只要有我在,天大的事情都可以处理好。但是这次我真的无能为力。我以为她被关进犹太人区,但是后来,犹太人区的人告诉我她被带去了集中营进行审讯,不管她有没有招供估计都是难逃一死。不过我知道她不可能招供的,所以就更确定了她的死亡。”
“所以你那么恨温舍?”
“是的。那一带有两个集中营,我不知道我妹妹被带去了哪一个。但即使不是他的集中营,如果我妹妹被送到她手上,也会是一番严刑拷打吧?”
阿翁本想辩解什么,此时竟也无言以对。她并不想告诉凡她所知道的的事情——他妹妹被送到恩什手上,受尽酷刑,然后阿翁以此为契机从集中营出逃。何况对于那时候的温舍来说,一顿拷打的确不算什么,不过应该不会像恩什那么狠毒,不会进行太长时间的拷打就给枪决了。
“几天之后我在巷子那边看见了你,看见党卫军在抓你。当时我真以为是我妹妹逃了出来,后来发现不是之后真的有些难过。但是渐渐地我发现我救了个和我妹妹很相似的女孩,一样的漂亮聪明,而且喜欢乱来。”
阿翁摇摇头:“我没有被拷打却不招供的信心,我想她比我伟大得多。”
“可是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我觉得如果这事落到你头上,你也会咬紧牙不说的,就像我相信我妹妹,我也相信你。你以为自己有多么胆小,可事实上你也不确定到时候自己会怎么做不是吗?”
阿翁缩了缩准备睡觉,不愿多想地回答:“或许吧。”
☆、过境
阿翁一直在车里醒醒睡睡,再迷迷糊糊地有了点意识的时候,她看见了温舍。
“你怎么会在这里?”阿翁大叫着醒来,发现没有温舍,谁也没有,车上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她怔了怔,这时凡回来了:“醒了?走吧,我们刚刚下去问了问路,我们已经到切费塔尔了。”
“要过境了?”
“是的。”
阿翁背上行李和凡一起下车,发现货车停在了一家工厂附近,禾秋背着包站在不远处等他们。
这个时候三个人又紧张起来了,虽然让克雷尔打通了关系,但谁都明白那只是让成功过境的概率变大了,仍然不是百分之百。克雷尔只能说让边境给他们放行,不会说三人中有一个半是犹太人。如果边境的士兵要求阿翁摘下口罩或者要凡解开绷带,那也就完蛋了。所以这还是个一半一半的赌博,赌的是那个士兵会不会要求检查阿翁和凡的脸。
克雷尔反正是不怕的,他只要说本来是他的三个朋友要出境,不知道为什么半路变成了犹太人,他的朋友则失踪了。就这样推掉大多数责任,充其量降职减薪。
和一旦东窗事发,阿翁和凡都会尽己所能保禾秋周全,就说是他们强迫禾秋带他们过境的。路上他们也定过口供,让禾秋咬死说阿翁和凡杀掉了她的两个同伴,然后强迫她带他们过境,克雷尔准将可以证明。如此应该不会被过多为难。
禾秋听着这些话,竟有些想哭,就好像坏事情真的发生了一样。
现在,他们是真的要放手拼一拼了。
“我们沿这条路直走,然后左拐就是边境线。”凡告诉阿翁。
阿翁看着路尽头几个灰色军装的德国国防军,咽了口唾沫:“有别的路吗?”
“没有。”
两个人对禾秋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一定一定要自然,心不能虚!
但是阿翁算是明白了和两个不会撒谎的好孩子同行有多难,凡好歹还冷静点,但是禾秋……
阿翁看着禾秋脸上的冷汗,觉得有点想哭。
三个人走着走着,便到了那几个聊天的国防军身边。三个人悄悄地左转……左转……左转……
“你,站住。”其中一个人叫了一声,阿翁认命地闭了下眼,想着蒙混过去。她低声说:“继续走,别管。”
但是那个国防军三两步追了上来,猛地抓住阿翁的胳膊:“叫你站住!”
算是完了。
阿翁惊慌地叫了一声,却在看见那人的瞬间惊呆了:“库特!”
库特变了不少。长高了,胡子也冒了出来,哪还像当初柏林那个阳光少年。
但是阿翁还是忍不住扑上去抱住他:“库特,你吓死我了,居然是你!”
库特怔了怔,试探着问:“你是……阿翁?”
阿翁真想摘了口罩和他相认,但是看看后面几个灰军装,还是算了。
“是我,是我,你还记得我!”
库特有些麻木的脸上出现一个笑容:“你……我以为你……”说罢故意抬高声音让自己的战友听见:“我们多少年没见了,你都长这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