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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时代的囚徒[二战]-第24部分

小说: 时代的囚徒[二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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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了单子正要出门的时候,温舍突然又叫了恩什一声:“别忘了顺便从我的办公室把我桌上的文件都带来。”
  恩什突然又看起来很烦躁:“那是郊外,哪里顺便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受伤对他们来说可是出好戏啊!”
  “所以我这不是躲起来以防他们到医院‘慰问’吗?”
  “该死!”恩什骂了一声,摔门而出。
  阿翁看着被摔得很可怜的门问了一声:“处理那些文件本身不是你的任务是吗?”
  “你听出来的?”
  “不是刚才听出来的。”阿翁起身琢磨早饭的问题,“我记得你们讲话时提到一句,‘他们凭什么把不该你管的事都推给你’。”
  有这回事吗,反正温舍不记得了:“你把任何人的话都记得这么清楚?”
  “不是,当时对你的一些做法感到困惑所以多注意了一下。”
  “结论呢?”
  “结论是你本没有必要那么坏。”言下之意果然他还是很坏。
  精辟。
  于是医患关系就此确立。但很快温舍明白了,让一个中医给自己调养身体简直是自讨“苦”吃,他不能明白到底中国的古人是抽了什么疯才会去尝这种东西从而发现它能治病的。药材刚来的时候闻起来似乎还挺香,等在锅里煎了,那味道就足够让他疯掉了。从他躺的角度能看见厨房,阿翁的确是一直守在那个发出“刺激性气味”的小锅旁边,眉头都没皱一下,时不时还会从锅里盛出一小勺细细品一下味道。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等到药好了端过来的时候他几乎想拒绝喝这种诡异的东西,但是阿翁一句“可能有点苦,忍着点吧”让他脑子一热不动声色地接过来一口气喝掉了,然后忍住把舌头伸出来晾着的冲动倒回沙发里去。阿翁也很无奈,她给病人喝药时通常会准备砂糖,悲惨的是这里没有。
  在她还有些感叹温舍的忍受能力的时候,温舍提出要求:“从今天起我睡卧室。”因为客厅、餐厅、厨房都是一体的,他实在是受不了这肆意弥漫的……刺激性气味。
  另外关于吃饭的问题,要提到楼下小传达室里住着位老爷爷。温舍把钥匙给了阿翁之后之所以还有一把钥匙,就是从这位老爷爷那里拿到的备用钥匙。做饭用的食材已拜托这位老爷爷每天送来二楼,所以也每天都会给他小费。因为是举手之劳还能拿到钱,老爷爷每次都会对阿翁说很多遍“上帝保佑你”,一直说到阿翁濒临崩溃才停。
  阿翁第一次说自己可以做饭的时候温舍有一点意外,但转念一想既然16岁了会做饭也不稀奇,在她开口说自己16岁之前温舍可是一直当她14岁左右的——不过事实是阿翁10岁就开始做饭了。
  阿翁做饭也有个很吓人的地方,就是她的切菜速度太快。她知道自己是切不到手的,但是看的人可不这么认为。温舍听着这“笃笃笃”的声音忍不住看过去,以他准飞行员的视力看见菜刀明明在往手上砍,可就是不见血。憋闷了一会他就又把头转回文件上了,眼不见心不烦。
  最后,由于圣诞节的到来,阿翁把灰尘遍地的房子稍微清理了,这样总算是把这个地方收拾出来成了真正像住人的地方了。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温舍看起来对圣诞节完全不感兴趣,阿翁也没有打算跟他多做交流,导致的结果是直接把圣诞节过成了春节,晚上吃的是饺子。
  阿翁把晚饭和刀叉放到床头柜上打算出去的时候,温舍把思路从文件中拉出来看了食物一眼:“这是什么?”
  “饺子。”
  “饺子……我记得是从里往外吃的……”温舍边把文件放到一边边自言自语。
  阿翁知道他说的是先吃里面的肉再单单把饺皮吃掉,的确有西方人误以为饺子是这个吃法。但就是因为知道温舍的意思让她一下子有些带火,不得不压住火气再开口:“你们都是从里往外吃的?”
  “对。”
  “你们是怎么钻进去的?”
  温舍觉得,这个问题他不该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那是温舍

  阿翁和温舍之间的交流其实很少,首先没有共同话题,其次过去发生的事情谁也没忘,再次两个人都不是话多的人。
  接着上次说过的“扯平了”继续推下来:温舍欺骗她威胁她让她来这里,但是从结果上看是给了她一个安身之地,扯平。阿翁住着——至少现在是——他的房子,吃的东西也是花他的钱,但是阿翁也正在帮他治疗和做饭。再次扯平。
  她暂时是安全了,但是凡他们现在究竟怎样?问温舍没有用,不管温舍说什么反正她都无法判断他有没有在撒谎。现在,没有重活要干了,吃的东西比凡他们吃的还要好,不用担心疾病和严寒,自从稳定下来阿翁又开始担心亚斯。但是她该怎么办?求温舍不要杀他?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如果他的病再次引发疫病,出事的将不再是他一个人。那该求温舍给他找个医生?别傻了,现在犹太人们对得到医疗完全不抱希望,如果有哪怕一个人得到过治疗,点燃他们的希望之火,以后要怎么收场?只会让得病的人会更加激烈地希望得到医疗。
  只要一个生病的人死去,就可以少死好多人。
  但是,也不能说生病的人就是该死的人。
  阿翁大多数时间在书房看书,有时就这样在自己脑子里绕来绕去,不断试着去思考人命和人性。
  理性上似乎什么都清清楚楚,但是感情上却剪不断理还乱,她试着设想如果自己在温舍的位置上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杀掉亚斯,放着不管,治疗他,还是自杀算了。
  温舍依旧是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一字不落地把文件看掉,然后在下面写几句,签字,放到一边去再整理下一份。
  在军校里时他也是这一丝不苟的模样,几乎让他的同学都觉得和他说话就是打扰他,无形中拉大了距离。结果叫他的名字显得太亲近不好意思,叫他的姓又太生疏僵硬,于是那个外号就诞生了。
  阿翁除了给他端药、解开纱布换药和送饭以外不会过来,即使来了也不会多话,总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也正和温舍的意。他会把她逼到这里,纯粹就是想让她活着,他会离开医院,本意也只是担心她那天晚上会没有饭吃和不想他的那几个上司在病房里冷嘲热讽,并不是为了与她接触过多。
  她是他忠于元首最大的污点。温舍也明白这女孩对自己来说有多特殊,但是他也明白什么都不可能发生。他想好了,一旦某一天他能有机会升职离开这里,他会为她提供住处,或许还会给她一些钱,之后活不活得下去就看她自己了。他会离开,把这里的事全忘得一干二净。
  会按原来的轨道走下去,和尤嘉莉结婚,真正跻身上流社会,同时尽己所能为帝国的战事出力,终生服从元首。
  这不是很完美的人生吗?为什么这么胸中憋闷?
  透过卧室的玻璃窗可以看见阳台,他抬头想缓解一下大脑疲劳,却看见阿翁趴在栏杆上向下看着,当然,口罩帽子把脸挡得很严实,眼睛很漂亮。
  这么聪明漂亮的孩子,她的人生算是毁了。很可怜,战争哪怕延后几年,或者她早出生几年也好,但是这么巧它就卡在了她生命里最美的时光。她到底能活到几岁还是个未知数,温舍认为自己不会蠢到真的动心到无法自拔。就像他从不买烟花爆竹,永远不会花钱买昙花一现的事物,不管多喜欢多美好。
  她对自己也绝不会有哪怕一分爱慕之情的。从来没缺过女人的温舍,如今却如此确信这一点。
  其实在他杀人已杀到几近麻木时他已非常渴望逃离集中营,担心自己总有一天真的撑不下去了会抛弃原则变得和恩什一样,毕竟恩什比他在心态上轻松太多。恩什是丝毫不在乎的,可他不是,一双双恐惧的眼睛、一声声惨叫,他不是没有感觉的。很多人曾跪在他身边求他放过自己的亲人,那些人甚至比他年长,他想说被自己年长的人跪着磕头一点也不好受!但是他依旧要高傲地站着,依旧要杀人。他能向恨透他的犹太人解释他的作为吗?我不杀他,他会传染给更多的人,我不杀他,食物就会不够。开玩笑,他并不想杀犹太人,但他确实痛恨犹太人,何须要向他们解释太多。何况其他看守们看着他,看着这个最初反对集中营、放跑过犹太人的年轻军官,究竟是否忠诚!
  这让他记起了上学时跑长跑被人盯着看的感觉。
  但是他知道自己是忠诚的,就像他知道自己一圈也没有少跑。反对集中营时比现在更年轻,不成熟,不明白只有这样第三帝国才能雄起,不明白关押犹太人是帝国崛起必要的牺牲。放跑一车犹太人那根本不是他干的。老老实实管理着集中营,一切井井有条,工程也在按预期计划进行。
  他只是,还不想像恩什一样放弃人性罢了。
  但是怎样才算是有人性?刚接管集中营的那一年夏天他看出一个吉普赛女孩生病了,但是由于看起来年纪太小他没有下这个手,后来那女孩的病倒是自己好了,但是疫病却一直蔓延到冬天。从那以后不管多小的孩子他都下的了手了。当那吉普赛女孩再次生病时,他也在看出来的一瞬间毫不犹豫地命令看守把她拖出去,哪怕她看起来对阿翁来说特别重要,也是死路一条。究竟什么是人性?如果让手下那些和恩什半斤八两的看守们去处决犹太人,估计好好的人都能给他们大卸八块折磨得死去活来,所以几乎每个人都是他亲手杀的,打进每个人脑子里的子弹都是从他手上飞出去的。什么是人性?他知道有些犹太人居然认为他向人的脑袋开枪一枪毙命、给冬天冻晕的人再补一枪是残忍的做法。真是要冷笑了,不一枪毙命,难道慢慢折磨死?不补上一枪,扔到火里直接烧吗?看他们挣扎取乐吗?
  这种日子过得时间长了,对杀人也趋于麻木,它不再是最初那种惊心动魄的事,但温舍绝不认为那是令人兴奋激动的事。最初压力大时经常做的那个到处是血的噩梦也离他越来越远,但是集中营的规矩,他逼着自己必须进行下去,绝不变成恩什那样。
  在人性和忠诚之间找平衡,他确信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但是当二者冲突时,他选忠诚,毫不犹豫。也就是出于对元首的忠诚,那次审问他不可能不尽全力“问”过就放过那女人,而对于他来说,打碎了脚踝骨还不说的话,就可以不用再继续了。他原本的确是想对那女人开枪的,但是——或许就是因为那中药香味吧——那天突然就“很有精神”,鬼使神差地枪口一转。他本意不过是吓吓那个哆嗦得连鸡毛掸子都拿不住的孩子,根本不认为自己搞不定的事情她能搞定。如果阿翁当时还是只是发抖求饶,温舍绝不会把她怎样,他只会直接移开枪口杀掉那痛不欲生的女人。相应的,阿翁在他脑子里也不会留下任何印象。
  但是就在他想要移开枪口之前,阿翁就做出了反应:“那就请先把她放下来吧。”于是与众不同的印象就形成了。
  很有意思的女孩。在他枯如死水的生活里,那一天实在有趣,即使她是个犹太人,那也是个非同寻常的犹太人。最初他觉得这孩子可能是自作聪明拖延时间,如果这个犹太女孩真的是把他耍了,他不会杀她但绝对要让她吃够苦头。但发现她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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